正文 第一章 東去(1 / 2)

很久很久以前,逆天行,爭長生,被人們稱作與天搶命。

但不知從何時起,當人們發現人力終不可勝天,便又將其叫做——

修仙。

……

神樂大陸,浩瀚廣大。

極地四陸之中,又以東方三千浮山名聲最是顯赫。

數萬年前,一場洪澤侵吞大地,神獸青龍以鱗化作三千座大山,承載芸芸眾生,浮向雲天,才得以幸免於難。千萬年後,人們將這個傳說代代流傳,經久不衰。

東方三千浮山,以人工巨石“雲橋”相連,呈首尾兩端,巨龍飛騰狀。

位居“龍首”處的,是第一大山連訣山,綿延千裏不止,雄踞山川河流數不勝數,城邦興盛,更有浮華門、天清宗兩大修仙門閥,以及立於世俗之上,供奉東方神獸的青龍廟。

而位於“龍尾”處的,則是三百座“蟻山”。顧名思義,與其他浮山相比,這三百座浮山麵積較小,人口稀少且土地匱乏,貧富之差尤甚,故稱蟻山。

而三百蟻山之中的灰山,更是有一半土地都成為了墓園,不出三十年,此地將化作一片荒野。

在一個平淡無奇的午後,初夏的暑氣中還殘餘著晚春的和煦,吹過墓園的一座座枯黃的山頭,將草根土屑卷起,又拋下。

有一個個頭不高,身形瘦弱的少年,在一座剛壘砌不久的墳堆上,艱難地將一塊沉重的石碑立了起來。

石碑上刻著“牛大錢之墓”五個大字,工整深刻,看起來花了不少銀子,又或許是這少年身上所有的銀子了。因為他的手腳已長出了這身肮髒的麻衣許多,至少已有三年他不曾更換過新衣。

幾個在墓園的小山頭玩耍的少年眼神戲謔,遠遠高喊道:“古琅,聽說你那乞丐爹是自己撞樹撞死的?”

幾個少年登時哄笑作一團。

古琅卻渾然不以為意,兀自蹲在墳堆前,眼珠子盯著石碑上的字一動也不動,倔強的表情中,仿佛透著一股難以承受的悲痛。

遠處那幾個少年開始撿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過來,一邊砸一邊叫嚷著:“臭乞丐,快滾吧!”

“滾去連訣山吧,興許那裏的仙人們會好心收留你這個廢物!”

“哈哈哈,那不是成乞丐仙了嗎?”

有的石子砸在墳堆上,有的砸在古琅的身上,疼得齜牙咧嘴,他卻仍然紋絲不動,死死地盯著那塊石碑。

隻見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眸,似乎在傾訴著什麼,在向那塊石碑的主人道出最後的話語。

然後,他跪了下去,朝著石碑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白淨的額頭上登時泛出了一絲血跡。

疼痛竟是如此難忍,回憶登時如潮水般湧來。

……

“古、古琅,我教、教過你不、不能白白給人欺負,要、要還手!”牛大錢心疼地看著才五歲大,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古琅,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淚水。

古琅倔強地低著頭,什麼也不說。

他是個奇怪的孩子,從小就很懂事,有時候甚至表現出久曆世事的成熟老練,更是從不頑皮打架,很多孩子便是認準這一點,死命地欺負他。每次牛大錢都要張牙舞爪地去把那些打人的孩子嚇跑,那些孩子跑遠了又會回來圍著他們大唱:“乞丐臭,乞丐髒,乞丐的老漢乞丐的娃,沒吃沒喝就會偷,人人當做老鼠打!”

牛大錢痛哭流涕地抱著古琅的耳朵,不想讓他聽見。

然而牛大錢不知道,古琅每次都會在心裏默唱這首歌,一遍又一遍地唱,直到麻木了,他也就不會再覺得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