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是借助形象說理的,它飽含著豐富的生活經驗,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具有普遍的認識意義。而《庖丁解牛》和《莊子》的其他篇目一樣,已成為道家思想的載體,另賦寓言以特定的寓意。所以讀《庖丁解牛》,就不僅要把握形象本身所蘊含的哲理,還要領悟作者寄寓其中的思想內涵,進而學習用形象說理的方法。
作為獨立的寓言故事,《庖丁解牛》給人以這樣的啟示:一切事物都有本身的內在規律,隻要反複實踐,不斷積累經驗,就能認識並掌握規律,進而提高學習或工作效率。這一寓意是從“解牛”這一角度概括出來的。庖丁解牛之始,“所見無非牛者”,並不了解牛的內部結構;經過三年的不斷實踐和潛心鑽研,“目無全牛”,達到了把握牛體內部結構的境地;繼續實踐和鑽研,則能夠“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對牛體結構已經熟記於心,達到了融會貫通、爐火純青的“進乎技”的藝術境界。這一實踐過程告訴人們:任何事物都有規律可循,規律是可以被人認識被人掌握的。寓言還通過庖丁運刀解牛的過程,說明掌握規律的重要:“良庖月更刀”,“族庖歲更刀”,這是由於“良庖”;和“族庖”沒掌握解牛規律,不去鑽研牛體結構,采用“割也”、“折也”的辦法,以致於頻繁“更刀”;而庖丁掌握了規律,能夠嫻熟地“依乎天理,批大穀阝導大 ”,所以能夠“遊刃有餘”,以至“所解數千牛”之刀用了十九年還“若新發於硎”。這告訴人們,隻有認識並掌握規律,並遵循這個規律,才能事半功倍,提高效率。
應該說,寓言意義的本身是積極的,有著很大的進步意義。但是,莊子在寓言中賦予的特定意義“吾得養生焉”就是消極的了。莊子在這裏認為,社會生活的矛盾異常尖銳複雜,如同“技經肯綮”,如同“大車瓜”,生命之刀不可亂“割”亂“折”,必須順其自然,鑽空子去回避矛盾,逃避鬥爭,以保存自己,這實際上是在鼓吹活命哲學。
《庖丁解牛》強調客觀事物的複雜性和客觀規律不可逆轉,客觀規律的可認識可掌握性,都是進步的具有積極意義的。但其中宣揚的“養生之道”,鼓吹的隻是一種極端利己、極端消極的遁世哲學或活命哲學,卻是應該批判的。
怎樣欣賞《過秦論》
論文被稱為藝術品的,實不多見,而賈誼的《過秦論》卻是史論散文中的璀燦明珠,千百年來為人們交口稱誦。
賈誼生於公元前201年,死於公元前169年,一生隻度過短短的三十三年。雖然賈誼一生極為短暫,但他卻是一個卓有建樹的政治家和見解深刻的思想家,也是一位具有承前啟後作用的散文家。他十八歲就博學善文著稱於世,二十歲時被漢文帝召為博士,做了皇帝的顧問,不久又被提拔為大中大夫,掌管朝議,應答屬對。
賈誼主要生活於“文景之治”前期。這個時期被舊時史家稱為“盛世”,但賈誼卻察覺社會初步繁榮後麵隱藏的憂患:破產的農民“易子而咬其骨”,統治階級卻“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於是賈誼從關心封建王朝的角度,寫下了《治安策》和《論積貯疏》等文章,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同時,還寫下了膾炙人口的《過秦論》。
《過秦論》是一篇史論,而史論則是賈誼開創的一種文體。這篇文章論的是秦的過失,總結秦亡的曆史教訓,卻不是單純地論史,而是通過論史來諷喻漢初的政治現狀,以引起漢文帝及上層統治者的警覺,因此,所謂“過秦”,實際上為“過漢”。《過秦論》分為上、中、下三篇,上篇尤為人們鍾愛。教材裏選的是上篇。
讀賈誼的代表作《過秦論》,我們首先要體味溢於字裏行間的作者的強烈感情。起自下層,具有改革政治抱負的青年政治家賈誼,把他改革時政的全部希望寄托在說服漢文帝實施正確的政策上,因而在文章中傾注了他全部的政治熱情。字裏行間,你能讀到作者心脈的搏動,感到作者熱血奔流,猶如見到作者揮灑自如、勃勃英姿的形象。那種浩浩蕩蕩如長江大河的強烈感情,令人不自覺地順著文章的波瀾起伏沉浮。感情充沛是賈誼文章的一大特色。即使是傷感的《吊屈原賦》和《服鳥鳥賦》,也同樣傾注了賈誼強烈的感情。
《過秦論》如此感人,還在於作者的精心結構。篇末結論,水到渠成地揭示了全文的中心論點。這種篇末點題的結構方式,又巧妙地運用了映襯對比、欲抑先揚的表現手法,使文章大開大合,波瀾跌宕,產生了強大的藝術魅力,更富有說服的力量。文章為了論證“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這一中心論點,先從秦孝公任用高鞅變法寫起,“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並吞八荒之心”,刻畫秦強大起來時的逼人氣勢;接著,文章用對比映襯手法,寫“諸侯恐懼,會盟而謀弱秦”:“以十倍之地,百萬之眾,叩關而攻秦”,而秦“開關延敵”,九國之師竟“逡巡而不敢進”,以致秦“宰割天下,分裂山河”。以“諸侯”與秦的力量對比,映襯出秦的更加強大。“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等內容,更是渲染了秦威振四海的氣勢。文章把秦強大的形象層層墊高,用濃墨重彩極力鋪陳渲染,使秦的強大登峰造極,給讀者留下極強烈的印象。然後作者筆鋒一轉,寫秦亡之速,亡之慘 ,亡在一個才能平庸、缺乏名望,沒有財力的被判苦役人的手上。映襯對比後,作者不失時機地發問“何也?”緊接著和盤托出“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的中心論點。
從篇幅上說,寫秦強大占了文章大半,是揚,是襯墊,是虛寫;寫秦亡,著墨不多,是抑,是正文,是實寫。寫秦之強意在強調秦統治的根基深、力量大,以此突出秦亡之速,亡之慘。《過秦論》的另一藝術特色是它的語言。文章大量使用排偶句式,形成一種自然流暢、錯落有致的明快節奏,談來琅琅上口,富有音樂感。
《過秦論》開了史論先河,其借古諷今的作用,對後代的史論作者有很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