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平忙扶著宋思年坐下,麵上笑意更濃:“我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知道您一定會高興,恨不得快馬加鞭趕回來告訴您,可惜軍務太緊,一直無法抽身。這次剛好回來助張家堡解圍,周將軍又同意多留一晚,倒正好讓我可以將這個好訊告訴您。”
宋思年更加激動:“安平,你有心了,謝謝你啊……”
許安平拿過那張紙,一邊看,一邊笑著說:“宋大叔,我看聖上雖然遠在京城,也知道咱們軍戶的苦痛。這條規定啊,就是對著您製定的呢。您看,要求家中隻有一丁,您家的荀哥兒可不就是這種情況。雖說不但要取得生員的科名,還須經過翰林院的考試,方能除去軍籍,這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有些困難,但荀哥兒是什麼人啊,相信他考個生員,通過翰林院的考試一定沒有什麼問題。”
宋思年一直對荀哥兒要襲軍籍、不能走仕途一事耿耿於懷,芸娘也為此事一直耽誤著自己的婚事。雖說蕭靖北已和芸娘定親,並作出了讓自己子孫繼承宋家軍籍的承諾,但宋思年明白,在這亂世之時,凡事均不能算得那般事無遺漏,順遂心願。但他為了芸娘的幸福,為了滿足她的心願,仍是應下了他們的婚事。在他內心深處,卻沒有真正指望讓自己的外孫來承軍籍。
此刻,得知了許安平帶回的消息,宋思年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擋在前方的一切陰暗和霧霾都煙消雲散。他畢竟是被沉重的生活打擊怕了的人,剛欣喜了一會兒,又覺得老天爺似乎不會如此善待自己,忍不住問道:“安平,怎會有如此好的規定,這……是真的嗎?”
許安平笑了,“我開始也是不敢相信,特意尋人問了個清楚。據說,開始是潮州有一個生員,本是軍籍。他的父親死後,要他襲替軍職,後來這事兒不知怎的鬧到了聖上那裏。聖上說:‘國家得一卒易,得一士難’,特許其脫離軍籍。後來這樣的事例又有好幾個,聖上便幹脆製定了《軍政條例》,頒發天下。這對於我們這些一心讓子弟從文的軍戶們來說,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宋思年此刻才真正相信了這喜訊,忍不住又抬起顫抖的手,用衣袖擦著眼淚。
“宋大叔……”許安平見宋思年慢慢平靜下來,便猶豫著開了口,聲音中透著幾許忐忑和彷徨,“您……您得知了這個消息,便……便不會再堅持讓芸娘招贅了吧?”
宋思年一時怔住,他還沉浸在這喜訊的驚喜之中,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呆呆看著許安平,卻見許安平一雙眼睛亮亮的,充滿了希望和期盼,“宋大叔,如果……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我想求娶芸娘……”
宋思年愣住了,臉上浮現了濃濃的難受和自責。他一直僥幸地期盼許安平能從張氏或者許安惠、鄭仲寧等人處得知芸娘定親的事情,而不是自己來做這個惡人,可是此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讓許安平傷心。他靜靜看著許安平,心中思量了半天,方才緩緩開口:“安平,你是個好孩子,宋大叔我從來都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可是……可是……隻當是我家芸娘和你沒有緣分吧……芸娘已經定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