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庫特人一向是擇水而居的,他們走了整整一天終於走出森林,來到一條河流邊,那些有亮光的地方就是雅庫特人的家了。此刻已經天黑,但部落裏燃著熊熊篝火,好像在慶祝什麼。
幾人一跨進部落的木柵欄,旁邊就有人抓撒東西扔過來,似乎是鹽。
尤文揚解釋:“這是歡迎的意思。”說完他似乎覺得解釋得還不夠,又加了一句:“趕鹿人回家,都要用這種儀式表示喜慶。”
“哦。”入鄉隨俗,美娘也沒多想,隻是伸手去扯頭上的紗巾。
可是尤文揚按住她的手:“這裏都是些外族男人,你身為中原女子還是不要拋頭露麵了。”
美娘一想也有道理,便依舊蓋著紗巾,隻不過暗暗腹誹尤文揚也變得迂腐起來了。
好心帶他們回來的雅庫特大嬸牽著美娘下地,很快有人把一群長途跋涉的角鹿都關進了圈裏,接著鋪天蓋地湧來一群人把幾人圍住,說著美娘聽不懂的話,然後開始唱歌跳舞。
“哥,他們說什麼?”美娘一臉懵懂,反觀尤文揚卻是禮貌地跟每個人頷首打招呼,似乎很相熟的樣子。
旁邊的人還在起哄,特別是姑娘們喊得很起勁:“布如魯!布如魯!”
“沒事,”尤文揚對美娘說,“她們是在跟你打招呼。”
這時,幾個姑娘拉著美娘往一個大帳篷走,帳篷門口鋪了地毯,還有很多野花。美娘渾渾噩噩被人潮推搡著,回頭喊:“哥!”
尤文揚站在人群當中,含笑朝她揮揮手,意思是讓她放心過去。於是美娘糊裏糊塗被人推進了帳篷,然後一群姑娘大嬸七手八腳扒了她身上的衣裳,給她換上雅庫特女人的服飾,還把她發髻拆了,編了一條辮子盤在腦後。
美娘看著身上奇怪的衣裳,摸了摸更奇怪的頭發,終於忍耐不住這群人過分熱情的招待,拉住一個人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可惜這個人聽不懂中原話,隻會笑著重複幾個字:“布如魯!”
美娘皺緊了眉頭,決定還是去找尤文揚,頓時站起來往帳外走。一群姑娘又拉住她,搖頭擺手的是不要她出去的意思,美娘讀懂她們眼神裏的意思,吃驚道:“你們為什麼不讓我走?你們想幹什麼!”
她一下驚慌失措,卻還是被許多人圍堵在帳子裏,直到門簾一飛又進來個年輕姑娘,這些人才自動避讓開來。
姑娘也穿著雅庫特人的長袍,長得像草原上豔麗的野花,很明媚漂亮。她腰間係了一條別致的腰帶,佩戴的發飾項鏈也很精細,估摸是部落裏比較有地位的人。
令美娘意外的是她會說中原話,指著美娘就冷冷開口,頗有些敵意:“你,不能走。”
鼻音有些重,說得還不是很順暢。
美娘駭然:“為什麼不能走?我哥在哪裏?”
“尤是你哥哥?”姑娘顯然沒找到美娘說話的重點,剛才有些凶狠的眼神忽然淡下來。
美娘越來越摸不清這些古怪的人想幹嘛,警惕地說:“我與兄長迷路了,很抱歉打擾了你們。如果有什麼不方便,我跟哥哥現在就離開。”
年輕姑娘忽然咧嘴一笑,歡快地問:“真的是你哥哥?真的?”
這……美娘忽然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隻好點頭:“嗯。”
“啊!你真是最漂亮的布如魯!”年輕姑娘突然興高采烈地撲過來擁抱了美娘一下,放開她以後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笑意,“我現在就去找尤,他竟然敢戲弄我!”
說風就是雨,美娘眼睜睜看她飛快跑到帳篷門口,忽然又轉身說:“布如魯用中原話說就是新娘子,新娘子你等在這裏,你的情郎很快就來了。”
美娘大驚失色。什麼新娘子?尤文揚千裏迢迢把她弄到這兒,是要讓她嫁人?!
正當她還不能接受被親哥賣掉這件事的時候,帳外一陣嬉鬧,緊跟著一個什麼東西被搡了進來,滾到她腳邊。
是個人。
美娘嚇得跳上床縮在床腳。
隻見這人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抖了抖身上的衣裳,然後抬眼看向美娘。美娘被他一張塗滿了鍋灰的黝黑臉龐弄得心慌慌,順手抓起了枕頭高高舉起,惡狠狠地威脅:“你別過來!否則我砸死你!”
“噗——”
這人一下就笑了,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摸了摸後腦勺:“你頭兩回砸的傷口都還在呢,還想砸第三次?你是要謀殺親夫啊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