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莊園,奧科曼的產業,他名下少數沒有被收繳的不動產之一。這座莊園位於森林附近,小而破落,隻有少數的幾個仆人盡量保持著建築不會坍塌。寒冷的北風肆無忌憚的從庭院間吹過,夜晚還有野獸的咆哮聲。以前,除了每年的狩獵季之外,奧科曼從來沒來過這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小莊園,現在,這裏是他唯一的避難所。
最近發生的連續暗殺顯然是有針對性的,傻瓜才相信那些人的目的隻是為了錢。也許是害怕被叛亂者牽連,也許是從領主那裏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奧科曼幾次請求相熟家族的幫助都失敗了,包括那些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雙方要永遠結盟、親如兄弟的虛偽小人。
貴族階級沒有伸出援手,家族中僅剩的那點財產隨不夠揮霍,難免有人會見財起意,更何況還要麵對八成是領主派出來的殺手。奧科曼別無選擇的雇傭了一批警衛,帶著自己僅剩的財產躲到這個破落的小莊園裏。家族中一些同樣無助,又沒有產業的人也紛紛跟著這位新族長來到了這裏。城鎮裏早已不再安全,錯綜複雜又陰暗的小巷正是殺手最好的掩護。已經有十多位同一家族的貴族死於暗殺。
大量人員的到來讓這座無名莊園熱鬧起來。貴族們當然不會什麼仆人都不帶,就孤身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包括貴族、雇傭兵和貴族的仆人在內,共有近六十個人來到了這所莊園,這是過去這所莊園好幾年的接待量。幸好這裏還有足夠的房間。
奧科曼到達莊園後就再也沒離開過房間,似乎連排泄的生理需求都沒有了。這位以前從不怕什麼東西的貴族此時卻連聽到敲門聲都會感到恐懼。
但恐懼毫無意義。危險不會因為恐懼而消失,反而會變得更加危險。
午夜,庭院中傳來的喧鬧聲驚醒了奧科曼。他先是從枕頭下麵抄起了匕首,然後才走到窗前觀望——著火了!院子裏的幹草堆猛烈的燃燒著,火光照亮了夜空,濃煙滾滾。一部分房屋和庭院裏的木質支架已經被引燃。房屋內的人們倉皇逃了出來,正在努力撲滅火焰,但水潑在這種規模的火上卻顯得非常無力。
這肯定不是意外失火,這肯定是人為的。
想到這一點,奧科曼連忙搖醒了還在酣睡的妻子,也不顧上她聽沒聽清楚,就急匆匆的讓她快把所有人都集中到空地上去。而奧科曼本人則去要求雇傭兵立刻履行保護雇主的職責。
被火災嚇壞了的貴族們很快被集合起來,他們誰也不想死,更沒有參與救火的打算。莊園內的仆人都在努力從水井裏弄出一桶一桶的水,以暫時壓住火勢的蔓延,而雇傭兵們則圍成了一個圈,把貴族們圍在中間。這讓不善戰鬥的貴族們安心了許多。在一片慌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雇傭兵們的數量似乎少了一點,有幾個靠近火場的仆人也莫名其妙的倒在了火堆上……
火勢越來越猛。
仆人們仍舊在努力撲救著,但根本無法阻擋火焰從一座房屋蔓延到另一座。雇傭兵們砍倒了庭院中間的木質支柱和涼棚,用劍和鏟子在周圍挖了一些小溝,讓庭院中間成了一片暫時的安全區域。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四處飛散著大量燃燒後產生的灰燼,濃煙也嚴重阻礙了視線。空氣越來越熱,吸進肺裏的每一口都仿佛要把人活活烤幹似的。
燃燒讓氧氣越來越少,體質較弱的人已經開始感覺喘不上氣來了。毫無疑問,如果大火這麼持續的燒下去,很多人都會窒息的。
奧科曼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讓大家離開莊園了。雖然那樣做可能會被殺手趁亂幹掉其中的一部分,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困在火場裏。庭院中間暫時還是安全的,但出去的路早已被火焰和坍塌的建築堵死。
一個雇傭兵突然倒在地上。他的夥伴以為他是被熱的暈倒了,就走過去想要把他攙扶起來,卻發現他的脖子上插著一支弩箭。
“有敵人!”雇傭兵聲嘶力竭的喊道:“注意你的周圍!有敵人!弩手!防禦!防禦!”
剩下的雇傭兵隻有不到三十個。他們緊急點了點人名,才發現已經有好幾個雇傭兵被殺,莊園裏的仆人也少了幾個。大火有效的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沒人注意那些並不相熟的同伴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更別提他們的死活了。
雖然已經知道敵人就埋伏在火場附近,但雇傭兵們根本無法阻止起有效的防禦。雇傭兵中帶著遠程武器的人寥寥無幾,而且得到了殺手的重點照顧,剩下的人連像樣的遠程武器都沒有。一些失去理智的人硬衝進火焰較少的地方,打算強行衝出去,卻多半都死在路上。一部分是跌倒後被火燒死的,一部分是在煙霧中窒息而死,一部分是遭到了弩箭的攻擊。
大火一直燒到黎明前夕,火勢逐漸變小,能夠燃燒的東西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雇傭兵們還剩下四五個,仆人們大多已經遭到射殺,還活著的貴族也就隻有奧科曼周圍的那幾個人了。幸存的幾個貴族還剩下點財產,包括能提供防護的魔法物品,這才躲過一劫——至於那些較為貧窮的,難道他們能用頭蓋骨擋住致命的弩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