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吹理紗平靜地放下手中的書本。

她的目光看向聲音發出的地點。

一個燈光照射不到的、漆黑的牆角。

在那個牆角裏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純粹的黑暗。陰影蔓延在那個角落,如同蛛網一點點鋪設而下,致密的絲線正在一根根一條條構築完畢。

沉默了片刻,矢吹理紗輕聲說道:“你是誰?”

這句話就像是聖經之中的“要有光”。

當那飽含著疑惑的話語說出來之後,原本漆黑不透光的角落緩緩褪去了它原有的黑色,取而代之的是截然相反的蒼白。

就像矢吹理紗曾經夢中的顏色。

而在這份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蒼白之中,戴著純白色麵具、身影模糊如同火苗搖曳的人正手捧著一本名為《矢吹理紗人生回憶錄——過去的二十年》站在一片雪白之中。

而且如果矢吹理紗沒看錯的話,在那本書標題下麵還有一行副標題。

“注:精神病患者也需要愛與救贖,當然最好還能滿足一下年輕女孩微不足道虛榮心”

注意到矢吹理紗的目光,白麵具輕輕揚了揚手中的書本:“看來你很好奇?”

“人類往往會說,時間是治愈傷痛的解藥。但事實上時間能治愈的隻是表層的傷害,而深層次的傷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消解。它們隻會潛藏在你的內心,宛如一個寄生蟲盤踞在你心靈的最深處。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它們就會爬進你的大腦,讓你在無窮的痛苦和絕望之中沉沉睡去……”

“然後迎接新一天的痛苦和絕望。”

說到這裏,白麵具突然輕笑了一聲:“所以說人類真是有趣啊。”

這份笑聲裏是不加掩飾的惡趣味。

對此,矢吹理紗什麼都沒有說。

她隻是默默地看著白麵具手上的那本書。

然後問了白麵具一個突兀的問題:“你是神嗎?”

這個問題讓白麵具都愣了一秒鍾。

好半天之後,祂回過神來、偏頭看向矢吹理紗:“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矢吹理紗看起來很冷靜:“因為除了神之外,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做到這一步。”

“這裏是病房,是那個男人看似為了治療我、實際上專門為了囚禁我的地方。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會監視我,除了那個男人允許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到我身邊。”

“而你卻能夠做到這一點,”矢吹理紗看了一眼那本書,“而且對我還那麼了解,尤其是某些東西、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想象不到除了‘神’之外的詞語。”

聽著這句話,白麵具再次笑了一聲:“神嗎……”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叫我的人,”祂攤開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不過矢吹小姐,我有一個問題。”

白麵具放下手中的書。

在矢吹理紗的視線之中,那本書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點燃了一樣,純淨澄澈的火焰在漆黑房間內閃爍,沒多久就化為虛無。

這讓矢吹理紗越發堅定了一個念頭。

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神”!

在矢吹理紗的目光裏,白麵具似乎是笑了一聲:“如果我是神的話,你想要做些什麼?”

“向我祈禱?向我求助?又或者對我咒罵,控訴老天的不公?”

“好好想想你的答案,矢吹小姐。”

因為這決定了我接下來要給你怎樣的定位。

是如蘇特爾一樣的惡魔?還是和溫溪那樣的英雄?

純白色的麵具下,許源的目光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