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猶豫,也沒有時間能夠給我胡思亂想了。
最後的倒計時,七秒。
我的指尖在銀色的手鏈上一抹,靈力輸出,銀色的手鏈瞬時間在我的掌心化成了一把長約兩尺的銀色長劍,中間有一條血紅色的血槽。殺氣噴薄而出,冷冰冰的,幾乎實體化的殺氣紮得我的手心冷得刺骨。我手微微顫抖,險些握不穩劍。
五秒。
夜妖精幫我製作的空間轉移術開啟,我眼前銀光一閃,就握著劍破空而去。空間轉移術的降落地點是在楚琉雪身後,也就是半空中。我盡力穩住身體利用風係術使身體不至於跌落。
三秒。
杯具光環瞬間開啟,我要的就是這一刹那。杯具光環是可以無視所有等級進行直接作用的天賦,雖然楚琉雪很強,或許控製不了她多久,但是我要的就是她失衡的一瞬。
隻要有一刹那,哪怕是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也夠了。
兩秒。
楚琉雪的身體在杯具光環的作用下不負眾望地失衡了,微微仄歪了一下。半空中沒有任何可以給她借力的地方,她的身影停滯了一下,但她不愧是神,很快就開始調整身形。
最後一秒。
我忘記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閻王刃蒼暮雲骨送進她胸口的了。
我隻記得滿眼的血腥,從她左側胸口的傷口中噴湧如泉。她的心髒是在左邊的,阿嬤再三的和我確認過。
即使是神,她今天也是在劫難逃。
就像過了千百年她還會再度醒來一樣。
她嬌美的身體像羽翼殘破的蝴蝶一樣跌落,幽藍色的發絲在空中揚起優雅淒美的弧度,宛如凋零的百合皇後,卡薩布蘭卡。
我做到了,弑神。
我的身體也在同時失去了風力的支撐和她一起墜落,手顫抖著鬆開了染血的劍。
落下的那一刻,我看見她嘴角依舊掛著恬淡的微笑,雙眸無神地望向了虛空。那靜如止流之水,澈如蒼天之瀾的目光似乎描繪著什麼人的虛影,溫柔而明淨。
那瞳眸中強烈的情感看得我的心都為之一窒,我就在那一刻,竟然讀懂了她眼中迷離的情緒。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她在那虛空中看見的幻影,是誰?
身體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我卻顧不得從皮膚深入到骨髓裏的疼痛,掙紮著爬起來向楚琉雪的方向看去。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做了什麼?我為什麼要殺她?
絮亂的畫麵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記憶的碎片像尖針狠狠地紮進我的靈魂,頭疼得幾乎要炸開。我努力從我腦海裏多出來的片段辨別著隻言片語。
“嵐,我送你一雙眼睛吧”
“嵐,我好開心”
“嵐,你的執念是什麼”
“嵐,你說她會喜歡嗎”
“嵐”
“嵐”
是誰在說話?誰是嵐?
我痛苦地抱著頭跪在楚琉雪的身體邊,腦海中形形色色的畫麵和紛亂交雜的聲音閃過。
明明不應該的我為什麼會去殺她
“若蘭!你就是你,別想些有的沒的!”就在我以為我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折磨得快要崩潰的時候,我聽見了阿嬤嚴厲的斥責。
那些東西一下子就像潮水一樣退去了,大腦一片清明。
我就是我我就是我
對啊,我就是我,沒什麼其他的。
我鬆了口氣,忍著劇痛緩緩站起來。喘著氣觀察周圍的情況。
阿嬤已經收起了夢瞳,在夜妖精的攙扶下靠牆站著。冰美人也是自己是扶牆,抽出箭矢修複著已經損毀的死亡之息封印。楚琉雪的身體落在了大殿的中央,血從她身下滲出來,暈染了一片潔白的地板。死亡之息還是因為封印不夠及時有一部分竄逃了出去,我隱約看見在那搖曳生姿的黑色煙霧中,隱隱約約有個幼小的男孩的身影。
值得一提的是,宮殿已經在戰鬥中被損毀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呈露天狀態。隻是我之前太緊張沒注意到而已。
真好啊,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我總算是鬆了口氣。我們可以活著回去了。
我又看了看楚琉雪的“屍體”,覺得把她丟在這裏不太人道,考慮著要不要領回去修修補補再扔冰窖裏凍她個十幾二十萬年的時候,我看見她身下的那一灘血液隱隱散發出妖藍色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