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獄卒愣了下,陸祈臣隻當他是怕了,將雙手負到了身後,腰身挺拔。

“若是你和我道歉,再將我這牢房打掃幹淨,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那獄卒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笑容多了兩分諂媚,“侯爺當真是寬宏大量,宰相肚子裏能撐船。”

他說著,就將木勺和鐵通放在了地上,從腰間尋起了打開牢房的鑰匙。

“我這就為侯爺打掃牢房。”

“這還差不多。”

陸祈臣撩起衣擺,翻身坐回了破敗的小木桌前。

咯噔一聲,牢房的門鎖開了,獄卒拎著鐵桶走了進來,木勺在鐵桶晃蕩,發出了有節奏的敲擊聲。

獄卒將碎了一邊的瓷碗從地上撿起來,放在了桌子上,“我來為侯爺盛飯。”

放在桌上的碗中盛滿了稀飯,獄卒雙手端著呈給陸祈臣,陸祈臣滿意地伸手去接。

“做人做事不要那麼勢力,今日的事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

他的手剛要碰到瓷碗,話還沒說完,後腦勺就被人猛地製住。

那獄卒一隻手托著陸祈臣的後腦勺,一隻手端著碗就把餿了的稀飯往他嘴裏灌。

陸祈臣抬手要去阻攔,但是兩隻手上都有重鐵鏈,根本不是輕手輕腳的獄卒的對手。

稀飯從他唇角溢出,黏膩的汁液順著他的脖頸流到了衣襟上,頭發都沾染了發餿稀飯,餿味在陸祈臣身上散開。

獄卒哈哈大笑,“侯爺,我伺候您吃飯,伺候的舒服不舒服啊?”

“唔”陸祈臣死命掙紮也無用,獄卒將一碗稀飯都倒幹淨,才將瓷碗摔在了地上。

本就缺了一角的瓷碗立刻四分五裂。

“侯爺既然不願意好好吃飯,以後就用這一片瓷片等著接飯吧。”

獄卒將一塊碎瓷片從地上撿起來,擱在了陸祈臣的桌子上。

有其他獄卒經過,看見裏麵的場麵,“搞出這麼大的味?怎麼了?”

那獄卒看著狼狽的陸祈臣,“侯爺說隻要我伺候好了,待他來日出去,定然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我計較。”

外麵的獄卒,倏然笑了起來,“出去?我就沒見過進了這個監區還能出去的?”

陸祈臣犯的是謀反罪,在的是死刑監區。

裏麵的獄卒看著陸祈臣,用手拍了拍他的臉,“聽見了吧,侯爺,你呆得這個地方,隻有移三族和移九族的區別,你,必死無疑?”

“在這裏,就少擺王子皇孫的款。”他啐了一口,拎著桶走了出去。

其他的獄卒也都習慣了,和他嬉笑著一起離開。

下詔獄的每年都有幾個不聽話的公子哥,若是不懲治一番,難免要把家中大少爺的習性帶過來,若是人人都來詔獄做少爺,他們獄卒還不累死了。

索性每個一進來,他們就先給個下馬威。

但這種手段隻對陸祈臣這種出不去的,若是還有機會出去的,他們是不敢的。

陸祈臣頹然地坐在長凳上,看著牢房中地上桌上的一片狼藉,眼角不自覺地濕潤。

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從前侯府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沒過過這種日子。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明明他馬上就可以帶著侯府奔向頂峰了,卻從高點一夜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