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借著夕陽最後的餘暉,隱藏在山中的部隊緩緩下了山。
此時叛軍早就搭建好了營地,正忙著生火做飯。
望了一眼遠方升起的炊煙,李牧帶著幾名親兵,悄然摸到了距離叛軍營地一裏地的位置觀察敵情。
“撤!”
簡單的打量一番敵營之後,他果斷選擇撤離。
眼前這股敵軍,明顯缺乏軍事常識。
除了營地四周的巡邏部隊外,附近都沒有設置探馬。
當然,也有可能是天色已晚,探馬返回營地吃飯去了。
終歸是草台班子,不可能那麼細致。
……
夜色下,李牧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返回營地。
“你可算回來了!
再等不到人,我就要帶兵去叛軍營地中找人了。”
說話間,景逸風鬆了一口氣。
一向謹慎的李牧,突然親自跑到前線偵查敵情,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我在靠近叛軍營地的山頭上觀察敵營,所以耽擱的時間久了一點。
天色太過昏暗,看不清敵營的具體情況。
不過根據篝火分布,大致可以判斷敵軍分成了三部分,應該是來自不同的部隊。
根據事先搜集到的情報,敵軍的前鋒部隊是土司軍隊。
廣西土司之間內鬥不斷,三家連營地都刻意拉開了距離,足以證明他們私底下的關係並不和睦。
夜襲敵營的條件,全部具備了。
不過事先的計劃,需要略微變動一下。
今晚出動的兵馬,不需要三千之數,有八百精兵足以。
隻要攪亂敵營,讓三股敵軍陷入混亂即可。
等到天亮時分,我們再過去收拾殘局。”
李牧簡單的敘述了一下情況。
近距離觀察敵營,看似非常危險,實際上風險並不高。
他過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下來,還是遠距離觀察。
在這個大多數人有夜盲症的年代,根本看不到遠處的動靜。
“如果敵軍存在內部矛盾,這樣的部署,肯定沒有毛病。
偵查敵營的活兒,你小子幹了。
晚上夜襲敵營,就讓我帶著淮安營幹吧!”
景逸風緩緩說道。
名義上兩人都是主將,實際上無論軍事指揮,還是在具體作戰中,他都扮演著配角。
一方麵是李牧有指揮大戰的經驗,另一方麵則是揚州營的實力更加雄厚。
以廉州大戰為例,名義上是兩個營頭一起贏得的勝利,可具體戰績卻相差數倍。
並非淮安營拉胯,純粹是兩支軍隊相差半個時代。
火力上的優勢,不是冷兵器能夠彌補的。
難得遇上適合淮安營發揮的戰場,景逸風自然要表現一下。
不然一直跟著蹭軍功,他的麵子上也過不去。
“可以!
不過你小心一點兒,在敵營中穿插一下即可,千萬不要被他們給咬住了。
萬一夜襲失敗,就趕緊撤回來,我會帶人在兩裏地外埋接應。”
李牧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外界人人爭搶的軍功,廣西前線這邊遍地都是。
收拾眼前這支叛軍,隻是一道開胃菜。
擊潰乃至殲滅叛軍主力,才是這次會戰的主要目的。
……
“族長,白天的衝突,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侯氏的人故意挑釁……”
不等青年男子說完,孟慶豐就揮手打斷道。
“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提了,但是下不為例。
你們都下去吧,我還要和族老們商議軍務。”
土司之間的矛盾,是非對錯,從來都不是重點。
官府在幕後挑撥,隻是衝突的原因之一,更多還是源於利益。
廣西地方貧瘠,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須爭奪資源。
涉及到山林、水源、土地,這些核心生產資料,誰都無法讓步。
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聯合起來,共同去爭奪外麵的世界。
可惜在山林中他們是一方霸主,下山之後就成了挨揍的對象。
每逢天下大亂,他們都會聯手搞一波大的。
然後新朝建立,給他們一頓狠揍,再剝奪一部分土州。
幾乎每一次中原王朝更替,廣西土司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