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驚醒,我再無睡意,心裏又憋悶得慌,隻能懇求香兒扶著我去外麵透透風。
香兒好不容易答應下來,幫我披了厚厚的衣服,這才扶著我走出門。
我的體力並不能走太遠的路,香兒隨手帶著一個軟墊,墊上讓我坐在門口。
她坐在我身旁讓我靠著她。
涼風徐徐拂過麵頰,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心裏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此刻沒有月亮,隻有幾顆星稀疏的掛在天寂,忽閃著冷眼看人世蹉跎。
浮華隻是黃粱夢,終歎人生苦寂寥。
香兒怕我受涼,勸我回去,我怎麼肯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香兒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司馬傲竟從隔壁踱了出來。
“姑娘怎麼下床了?這麼晚了怎麼還待在外麵?”
“司馬莊主不是也出來了麼?”
“司馬莊主,您快幫我勸勸小姐,她始終不肯回去。”
“是因為傷痛麼?姑娘哪裏不舒服?”
“沒有,隻是想出來透透氣,覺得憋悶。”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一隻螢火蟲,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盈盈舞動,在漆黑的夜的幕布上劃出一條條短短的曲線。
我不禁扯動嘴角笑了一下,馬上又覺得沒趣,心情又回到低穀。
“夜涼露濕,姑娘還是回去吧。”
我也不看他們,隨他們怎麼勸,我隻拿定了主意。
隻聽見香兒驚呼:“司馬……”
我的身體一輕,被司馬傲打橫抱了起來放回床上。
他一向行事謹慎,並不像沈艾辛那麼不拘小節,忽然這麼魯莽,使我不禁臉紅耳熱,不好意思再和他別扭。
我躺在床上,香兒替我脫了外衣蓋好被子。
聽見司馬傲吩咐香兒:“你們家小姐再如此任性,你便去敲隔壁的門,我一直都在。”
香兒諾諾連聲,仿佛找到了好大一座靠山,屁顛的將司馬傲送出。
我再次唉聲歎氣,心裏的鬱悶如果能讓老妖怪一掌拍出來就好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自從今天下午沈公子來過之後你一直這麼愁眉不展的,這麼哀愁傷思,對你的身體形如以火救火,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好?”
香兒這一番言辭發自肺腑,然而這樣的勸慰如同隔靴搔癢。
這個道理不必她說我也自然明白,但是身在局中,無論如何也難以超脫。
香兒一片熱誠碰到一塊軟豆腐,我沒有回她,她隻得作罷。
可是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敲門,我無心搭理,任香兒開門招待。
我隻聽見隻言片語:“……睡不著……解悶兒……”
香兒回來時滿臉笑意,手裏提了一個發著光的布袋子。
我看著她鬆開袋口,一群發著熒光的小東西慢慢的鑽出來,一會兒便飛得滿屋子都是。
我的心似乎也在這一刹那被這群夏夜的小精靈填滿,隨著它們的舞動而舞動;跟著它們的熒光而閃亮。
可是好景不長,這賞心悅目的美隻使我高興了一小會兒,緊接著我想到的便是它們的生命如此短暫,就像愛情一樣……
而我現在卻為了自己的一時興起去折磨它們的身體,磨損它們的生命。
“香兒,放了吧。”
香兒還沒從興奮的情緒中走出來,詫異的問:“怎麼了?”
“我不喜歡,放了它們吧。”
香兒開了門窗用衣服毛巾往外轟,似乎還氣忽忽的帶著怨惱。
這時候司馬傲又站在門外,輕聲的冷冷的說:“我來吧。”
他伸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手掌中閃現青色的光芒,那些螢火蟲便隨著這片光芒回到他麵前,轉身,停止法力,螢火蟲們又愉快的暢遊回到屬於它們的天地。
這樣的身手,是修煉法力的人才能具備的,他已經開始修煉了。
可是,是誰教他的?
為什麼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有秘密?仿佛我隻是一個站在邊緣之外的旁觀者。
——司馬傲現在應該還不算我身邊的人,但是由此引發的種種使我委實在心裏鬱結了一把。
終於等到天亮,我不知道我等天亮要做什麼,受了傷,不能回現代也不能動,隻能老實的躺在床上等著人伺候,晚上和白天對於我來說似乎沒什麼區別。
但是白天睜著眼睛看著人來人往,總比晚上睜著眼睛胡思亂想要好上許多。
擎、勳、司馬傲和靈獸二人組依次前來報道;優竟然也能撐著下床走過來;老妖怪趁沒人的時候也來了;小公主竟也帶著幾個侍女和那位紀先生來了一趟——但是她並不是來看我的,大概是出來溜彎兒的時候無意中看見我的房門開著,便闖了進來,進來了也不搭理我們,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就又出去了——香兒忙裏忙外,靈獸二人組從進來之後再沒出去過,尤其是那麒麟小怪獸活潑好動的性子,不熱鬧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