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杯子還在，人沒了。
唉。
錢成抬起胳膊，舉起咖啡杯，敬生活。
哭聲還在繼續，從通風管道傳來，像是被困住的野貓發出的嗚咽。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的出風口，餘光掠過牆上的員工守則。
那張紙已經發黃，布滿扭曲的字跡：
【不要加班】
【不要加班】
【不要加班】
字跡越寫越歪，最後化作一團漆黑的墨漬。
明明上周五團建時，這裏還貼著整整齊齊的規章製度。
HR甚至還特意加了條“工作與生活平衡”，但錢成覺得這標語和他們公司真的很違和，就像某些學校貼的“學習不是全部”一樣。
打印機突然瘋狂運作起來，嘩啦嘩啦吐出一堆A4紙。
這台打印機平時連個文檔都要卡半天，今天倒是前所未有的積極。
他都想把這個瞬間錄下來給其他人看看——你看，它其實是會好好工作的。
錢成機械地拿起最上麵一張，全是詭異的符號，像某種遠古文字。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看得懂：
【你已經死了】
【你早就死了】
【你還在加班】
【你一直在加班】
不，它已經開始亂打字了。
錢成認為自己還是眼花了，於是他也不接咖啡了，而是回到工位。
副屏已經黑了，隻剩一行白色字幕在緩緩滾動：
【我們都在等你】
【我們一直在等你】
手機隻剩11％的電量，屏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就像他快要見底的生命值。
錢成覺得今天實在是太詭異了，抓起手機衝到電梯間，瘋狂按著按鈕。
就算月底KPI完不成也認了，他可不想像王哥一樣，年終獎沒拿到，骨灰盒倒是先訂好了。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開始跳動：
【99】
【98】
【97】
這不可能，這棟樓明明隻有55層。
難道是工程師的惡作劇？
但轉念一想，修電梯的師傅比他們還忙，怎麼可能弄這種惡作劇。
一切都太過於詭異了。
還不等錢成反應，一旁的安全通道就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像無數人在樓梯上奔跑。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壓抑的抽泣和斷續的敲鍵盤聲。
打字速度很快，聽起來像是在趕死亡ddl。
還有貓的叫聲，淒厲而絕望，大概也是被加班耽誤了投喂時間。
錢成轉身，朝著安全通道走去，用力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樓道裏的應急燈閃爍著慘白的光。
沒有......任何人，但是腳步聲還在繼續。
錢成咽了一下口水，開口問道：“有、有人嗎？”
腳步聲停了。
就在他鬆了口氣的瞬間，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你也是來加班的嗎？要不要一起寫會兒代碼？我這邊緩存還沒優化完，產品經理說今晚必須上線......”
他猛地回頭，看到一張慘白的臉。
是上個月從天台跳下去的王哥，脖子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工牌還掛在胸前，年度最佳員工的照片都還沒來得及換，上麵的笑容多麼諷刺。
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站著十幾個人，都穿著工作證，麵無血色。
有人抱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代碼還在編譯。
進度條永遠停在99％。
有人捧著早已冷掉的外賣，飯盒裏結著厚厚的油花。
那是隔壁外賣小哥拚了命也沒送到的夜宵。
還有人握著咖啡杯，杯底的咖啡已經發黴。
三合一速溶咖啡，2塊錢一包的那種，比996還要廉價的提神劑。
都是最近猝死的同事。
“我們等你很久了。”王哥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組裏正好缺個寫抽卡係統的......”
隨後巨大的推力從背後傳來，錢成失去平衡，墜入無盡的黑暗。
但他最後的念頭不是害怕，而是......
明天的代碼，還沒提交！！！
代碼回滾了可比鬼壓床嚇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