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白玄意站在走廊的燈光下,一臉厭棄地看著眼前這個邋遢的程序員。
本來他還期待著能來個正經的遊戲公司當美術總監。
畢竟畫了幾百年的符咒,偶爾也想畫點新潮的東西。
結果倒好,不僅被困在這裏,還要麵對這種衣冠不整、頭發蓬亂、黑眼圈快掉到下巴的社畜。
“這棟樓早就不正常了。”他整理著袖口的袖扣,語氣裏滿是嫌棄,“被你們這群人弄的。天天加班,周末不休息,五一十一全在崗,過年初五就到崗。”
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譏誚:“你們是真的這麼愛工作,還是活得太輕鬆了?”
“這個嘛......”錢成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更像個鳥窩了。
他眨巴著熬得發紅的眼睛,試圖轉移話題:“那總該有個出路吧?”
剛說完,一聲冷笑從白玄意微抿的薄唇間溢出。
“出路?”白玄意整了整自己一絲不苟的衣領,“\"你這樣的人也配談出路?我在這樓裏見過很多加班的,但像你這麼瘋魔的還是頭一個。不就是個破遊戲的抽卡係統嗎?用得著拚命?”
錢成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確實找不到任何理由。就連他慣常扶眼鏡的動作都顯得底氣不足。
白玄意抱著胸,繼續開炮:“我剛來的時候以為這是家正經公司,結果每天就看你在工位上魔怔”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一一數著:“又是改需求,又是加彩蛋,自己過得跟鬼一樣還挺自豪。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了不起?很敬業?”
“那倒不是......”錢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試圖辯解。
“哦?”白玄意揚起眉毛,“剛才是誰說死也要把代碼提交了的?還說什麼要看策劃直播翻車?”
“我......”錢成被說的,腳趾扣地。
“閉嘴。”白玄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本來我工作挺輕鬆,畫畫角色立繪,偶爾開開會。誰知道老板非說這樓有問題,把我從外麵請來就是解決這破事的。”
“剛來就看見你這個活得比鬼還慘的家夥在這裏循環往複。”
白玄意停頓了一下,眼神更加不善:“你知道最煩的是什麼嗎?每次看你往37樓跑,那叫一個執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加班加得有多努力是吧?”
“可是需求......”錢成聲音小了不少。
“需求需求,你就知道需求!”白玄意氣得不行,連發絲都在顫抖,“產品經理讓你往東你就不會往西嗎?讓你加班你就不會裝死嗎?這麼沒主見,活該被困在這裏!”
說著掏出一張符紙,像扔垃圾一樣丟給錢成:“拿著。這可不是在幫你,我隻是不想這樓的風水越來越差。你要是再死一次,這怨氣怕是要衝破天際。”
錢成接過符紙一看,就見黃紙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中間,一行歪歪扭扭的毛筆字格外醒目:
【生死由命 不由加班】
每一筆都透著古意,就是最後一個\"班\"字寫得有點潦草,像是寫字的人氣急了似的。
“這是......”錢成捏著符紙的手指微微發抖。
“保命用的。”玄意別扭地撇過頭去。
“別想太多,我才不是在關心你。”他依然是那副不耐煩的語氣,但耳尖卻悄悄染上了一抹淡粉,“就是看你這樣死來死去的特別礙眼。”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
白玄意煩躁地皺眉,突然伸手抓住錢成皺巴巴的領帶,指尖傳來廉價布料的觸感。
昏暗的光線下,他注意到錢成的領帶歪得厲害。
看得他這個有強迫症的人十分不爽。
於是他順手替對方整理起來,手指在領帶結上翻飛,重新打了個標準的溫莎結。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如夢初醒般縮回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