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劍劈下,整個大殿的房頂轟然倒塌。

那是玄清觀最後的遮蔽,轟然倒塌的聲響中,仿佛還能聽見三師兄的笑聲,二師兄煮藥的動靜,和師父溫和的歎息。

百年道觀,就這樣在一劍之下化為廢墟。

青銅劍歸鞘的聲音在廢墟上空回蕩。

“不識抬舉。”玄微子轉身,語氣淡漠,“下次再來時,希望你想明白了。”

他帶著辟邪們轉身離去,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玄意躺在碎磚爛瓦中,胸口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看見大師兄蹣跚著朝自己走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

“玄意.......”大師兄的聲音很輕,他的半邊身子都被劍氣撕裂,血跡浸透了道袍。

白玄意想去扶他,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師兄在他身邊跪下,顫抖著手想要給他療傷,可那點微弱的靈力,卻連傷口都止不住。

廢墟中還飄著檀香和血腥的氣味。

玄清觀的房梁斷了大半,三師兄種的桃樹被砸得七零八落,二師兄曾經煮藥的丹爐碎成了兩半,師父的拐杖就躺在他們身邊,斷成了兩截,那是玄清觀最後的傳承,如今也成了無用的朽木。

“咳咳.......”大師兄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都是我沒用,連個家都護不住。”

“師兄.......”白玄意掙紮著想坐起來。

“別動。”大師兄輕聲說,“你傷得太重了。”

他費力地解開自己的外袍,想要替白玄意包紮傷口,可手指抖得太厲害,連衣帶都解不開。

“對不起.......”白玄意突然說,“是我連累了玄清觀。”

“胡說什麼。”大師兄哽咽著說,“你是我們的師弟,這裏就是你的家。”

一滴溫熱的淚水落在白玄意臉上。

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人,此刻也像個孩子似的哭泣。

白玄意眼眶一熱,強撐著坐起來:“師兄,我們走吧,先去養傷。”

“不。”大師兄搖頭,聲音虛弱,“我哪裏都不去,我答應過師父,要守著這片觀,守著你們。三師弟、二師弟,都走了,現在就剩我了。”

“師兄.......”白玄意聲音哽咽。

大師兄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但眼睛依然看著那些熟悉的廢墟:“玄意,你還記得你剛來時的樣子嗎?那時候你那麼小,連飯碗都端不穩。”

白玄意跪在他身邊:“師兄,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你的傷.......”

“我就在這兒等著。”大師兄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等三師弟回來吃糕點,等二師弟回來煮藥,等師父回來訓我們,........玄清觀毀了,但你還要活下去。”

“來年春天,花開時,你一定要記得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