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會兒的功夫,一輛刻有陳氏家徽的馬車緩緩駛來,到了府衙台階下停住,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先下車,隨後攙扶出一位四十上下、長相清臒的男人。
人群中有人低聲對同伴道:“那就是陳家的家主陳老爺啊,沒想到他會親自前來。”
“這不奇怪,這次要告的可不是普通人,那是京都來的貴人啊。據說他們家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皇帝老爺都寵愛得很呢。我看,這官司隻怕不好打!”
同伴忽然停住嘴,奇怪地指著跟在陳老爺身後的那個高瘦男人道:“那不是何訟師麼?他可是號稱我們河東第一嘴,這是陳老爺請來幫忙的?”
“此人最是膽大心黑,這次要告皇家的人,除了他,隻怕旁人還真不敢接這等可能要賠上身家性命的官司!”
“是啊,是啊。不過,風險大,收獲也可能多啊。這官司要能打贏,何大膽的名聲還不大了天去?到時候隻怕京都的貴人也要來請他了呢。”
嗡嗡的議論聲對陳家的三人沒有任何影響,陳老爺帶著訟師和管家徑直進了府衙的大門。
“哎呦,快看快看,京都來的貴人到了呢。”人群中有眼尖的人大聲叫了出來。
眾人聞聲扭頭,果然,馬蹄聲聲,數騎駿馬眨眼間進入人們的視野。當頭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上,坐著一位頭戴束發金冠、身穿赤紅色鮮豔披風的少年。那少年明眸皓齒,麵如冠玉,端的是一位英俊少年郎;隻是此刻他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縫,目帶煞氣,渾身上下寫著“我很生氣”四個大字。他一到府衙門前,甩蹬下馬,隨手把馬韁繩拋給身後緊隨而來的侍衛,目不斜視,直奔府衙大堂。
身後數騎也已經紛紛下馬,一位頭戴方巾、身披寶藍色披風的年輕人,和一位身穿士子長袍、頜下三絡短須的中年人,下馬後匆匆跟隨前麵的公子而去;其餘侍衛打扮的人都留在原地,警惕地注視著大堂裏的情形。
“哎呦,這主角們都到了,怎麼沒看到欽差大人啊?不是聽說欽差大人將親自來觀審麼?”
“那誰知道啊,興許欽差大人公務繁忙,沒空來呢。行了行了,大人們的行程又不用向你我回報,你還能管得到她的頭上啊?好好聽聽堂上的事情,回去也好跟朱老三他們說說嘛。”
外麵還在亂哄哄地說東道西,大堂上卻已經按照原被告的順序各自就坐。今日的主審官燕州知府胡三常正襟危坐在大堂上,神色嚴肅,麵目莊嚴,平平常常的一名五品知府,此時居然有了幾分威勢。有官爵的薛小公爺自然是有座位的,身為原告的陳微也被胡知府特意賜了一個座位,其他上了公堂的人就隻能站著了。
胡知府今日能有如此氣勢,敢在薛小公爺麵前端起主審官的架子,當然全賴他公案左邊端坐著的那一位撐腰壯膽。
他沒有想到,欽差大人居然真的前來聽審。今日一早,一乘不起眼的青紗小轎從側門入了知府大衙,得到稟報的胡知府大吃一驚:想他身為燕州城的父母官,這一個多月來也僅僅隨著眾位同僚一起拜見過一次欽差大人,其餘時間再也沒機會得到欽差大人的接見。況且,對於這位帶著軍隊入城的欽差,胡知府總打心底裏有些敬畏,即使再善於逢迎拍馬,他也不敢輕易去靠近她。因此,乍聞大人親至,胡知府又驚又喜,匆忙出迎,親自為這位漂亮得不像真人、卻絕不敢有人意淫的上司奉茶倒水。
欽差大人出乎意料地親切,幾乎沒有任何架子,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胡知府後背一陣陣的發冷。她微笑著告訴胡知府,身為父母官,就要維護治下百姓的利益,為百姓的安危負責。畏懼權貴、曲意逢迎、媚上欺下,是最要不得的。在她的治下,絕對不容許有這種害群之馬存在。就在胡知府內衣幾乎被冷汗浸透的時候,羅蘭溫和地給了他一顆定心丸:身為河東道最大的父母官,她將為河東道的所有事情負責,自然,也會為不畏權貴、忠勇體國、愛民如子的好下屬們負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