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林桂生 醒時空對燭花紅(1 / 3)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魚玄機

她是舊時上海灘上的女梟雄,她的背後深藏著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流氓大亨”—黃金榮。這個出自“煙花間”的精幹女子,從骨子裏透出一種強悍而又柔弱相並的美麗,所以,她成了黃金榮的得力助手和高參。在舊日上海灘上她和她的“大亨”呼風喚雨,叱吒江湖,從而把那段曆史攪得腥風血雨,因而她也被那個曆史記上了濃重黑色陰鬱的一筆。

她是有今生,沒前世的女子。

她的前世是一個被模糊掉的影子,人們隻知道這個日後叱吒上海灘的女梟雄,來自那煙花漫漫的風塵之地,其餘別無他知。

起初在一枝春街經營“煙花間”的她,便以一身上海女子的精明、孤傲驚絕於這一行業。這便暗示著,這個來自風塵的女子的非凡和傳奇。

果不其然,在不久的將來她便成了那個上海灘上最大的“流氓大亨”的女人。在相伴的幾十年的歲月裏,她和她霸道的良人,把上海的十裏洋場攪得是腥風血雨,她亦成了曆史上唯一可叱吒上海風雲的紅顏。

然而,她的人生並沒因此而幸福美滿,她的感情世界亦滄海桑田,傷痕累累。

她和那“唯愛女人和金錢”的“流氓大亨”的婚姻,本就建立在“情和欲”的混流之中。

她一再忍受著他帶給她的情傷。先是他和兒媳李誌清剪不斷、理還亂的不倫情事傷了她的心;後是為了年輕的京劇名伶露蘭春,不過,這一次傷之更深,不僅為了其忘卻自己曾為其立過汗馬功勞,更甚的是還把她驅逐出家門。這情傷,便讓她沒了喘息,孤絕離開了那為之奮鬥的“深似海”的白相人的府第。

任她再怎樣桀驁不馴,終還是沒能逃過那“棄婦”的宿命。

隻是,那聰明一時,糊塗一世的“大亨”,忘記了沒有精明、足智多謀的佳人在側,他的江山終若那被挖空的山巒,隨時會轟然倒塌。

想那年輕貌美的伶人,怎會甘了心陪伴在色衰年老的他的身邊?有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在眼之眉處,她必是會遂了自心跟隨其私奔走天涯的。於是,在“大亨”不在的日子,她和密謀已久的新良人雙雙逃離十裏洋場。回來時,“大亨”所見的不僅是人去樓空的淒惻,更甚的是人財兩空的侮辱。

如此,便就憶起原配的好來,為重修舊好,並因此在自家院裏花園中種下600棵桂花樹,隻可惜,深宅似海,那桂花的香終飄不過那森森的石砌的院牆。

彼時,她已修得那百年身,任誰不能左右的樣子。

於是,一切隻好作罷,他與她都作罷,讓各自的生活從此彼此孤立,互不相欠、互不糾纏。

她來自風塵

1900年的上海,儼然被分割成三個獨立的小城市,華界、英租界、法租界三界鼎立。此時,大量的淘金者從四麵八方湧來,使得原本荒蕪的海灘,一夜間成了淘金者的“東方樂園”。

十裏洋場之中,風雲變幻不定,機會和風險並存,卻成為冒險家施展才能、實現飛黃騰達的理想之地。便也誕生了別城沒有的“流氓大亨”這特有的產物。

所謂的“流氓大亨”便是那些善於投機的流氓頭子,他們利用幫會勢力,網羅門徒,成為上海灘秘密勢力的霸主,在當時的社會生活中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日後成為黑幫老大的黃金榮,就是從這些“流氓大亨”中走出來的。

那一年的上海,除了衍生了這些特有產物外,還很好地帶動了隱生於它身體裏的豔俗事業,使得十裏洋場的妓院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那一年,在擠雜的南市區的一枝春街有一“煙花間”尤為火暴,雖為較低級的妓院,卻可在行業中翹楚,聲色縱情,且日日財源滾滾。

以一低級的小“煙花間”而聲名鵲起,可見這家妓院的老板娘不一般。卻說,這老板娘日日妝容明豔、衣鮮光亮得耀花了人眼,一雙媚眼直穿得那來往中的男人麻酥酥的,其妖嬈狐媚自不是其他“煙花間”的半老徐娘可堪比的。

她就是林桂生。那一年,她剛滿20歲,可是神態做事卻老道得讓人不敢直視,一身的嬌媚傲骨任誰也奪不去的樣子。

她是有今生,沒前世的女子。在這條街上,誰也不知道這個一身傲骨的女子為來自何方的“神聖”,隻知道她是個混跡在煙花之地的精明女子,那滿身的傲骨真實地提醒著她的非凡和傳奇。果不然,在不久的將來她成了那個上海灘上最大的“流氓大亨”的女人。在以後幾十年的歲月裏,這個出自煙花風塵之地的女子和她的霸道良人,把十裏洋場的上海灘攪得是腥風血雨。

於是,那段曆史便狠狠地為這個來自風塵的女子,記載下最濃重黑色陰鬱的一筆。

欲也,情也

19世紀初的上海灘可謂魚龍混雜,紙醉金迷。這裏既有青幫像魔鬼般出沒,又有歌伎像天仙般遊蕩。燈紅酒綠之中,醞釀柔情也暗藏殺機,正像張愛玲所說的那樣,這是個亂世。

在亂世中的人們心都是彷徨、畏縮、不知所措的,所以,上海女子蘇青曾如是寫道:“在這亂世中,女子究竟該如何是好呢?目前隻有一條路,即賣淫是也。……一切權力都集中在少數男人之手,女人沒有別的特殊東西可以與之爭衡,隻剩下一個女人的肉體,待不賣淫,又將何為?”

這也便冷生生地道出了亂世中女子的悲苦和悲哀了,那些小有成就的冒險家們,在用自己的魔法完成了一次次恐怖的刺激後,便會去尋一處歌樓妓院肆意地揮霍他那成就之後的欲望。如是,我們便也知道為何那妓院遍地繁榮和存在了。

那一年,“混世魔王”黃金榮憑借著自己出色的“包打聽”本領,受到了法租界警務界高層的重視,快速由華捕提升為便衣探目。

被提拔後的他,工作更為輕鬆,成天就混跡在茶館、妓院之中,在喝茶、泡泡妞,從中收集一些情報,聯絡一下眼線。

那一天,黃金榮破獲了一起關係法租界利益的案子,所以,心情大好。於是,便大剌剌地來到一枝春街的妓院。正巡視著該進哪間妓院時,突然就和邁著嫋娜碎步的林桂生撞了個滿懷。定睛看時,他突然覺得心跳加速,仿若有前世今世的牽係在心頭一樣。於是,在林桂生嫵媚一笑之下,他便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來到她的“煙花間”。

就這樣,情色場上的林桂生和黑道幫派上的黃金榮有了他們命中的相遇。

據說,年少的黃金榮在城隍廟的裱畫店時,不知道是裱畫時看的仕女圖多了,還是什麼原因,曾做過一個少年懷春的夢。夢中的女子,嬌媚動人,輕柔可人,撩撥得年少的黃金榮自是心曠神怡。於是,黃金榮便發誓若遇不到那夢中的女子,他便不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