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桃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李煜
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舊上海,美女明星雲集,她們舞姿曼妙,談吐高雅,且又知性風情萬千,若一道道芬芳濃鬱的沉香,使十裏洋場內外都芳香四溢。在上海所有沉香中最讓人驚豔的,非唐瑛莫屬。
起
20世紀30年代時,她是和陸小曼齊名的交際花,“南唐北陸”的光華占去了兩座城市的風景。一個在古都北京,一個在“東方夜巴黎”的上海。
她們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交際花,而是係出豪門的名媛,她們尊貴、高雅,經過係統的培訓才得以長成。
唐、陸二人既有血統純真的族譜,更有全麵的後天中西文化的調理;她們都持有著名女子學校的文憑;她們講英文,又讀詩詞;學跳舞鋼琴,又習京昆山水畫;她們動可以飛車騎馬打網球玩女子棒球甚至開飛機,靜可以舞文弄墨彈琴練瑜伽。她們是當時社會上公認的名媛。
20世紀初,出生在上海“新貴”家庭的她,可謂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幸福小孩。於是,接踵而來的便是好的家教、好的教育、好的環境,從而,造就了一個名動上海灘十裏洋場的“交際名媛”。
人說,整日沉醉在聲色娛樂之地,人便如吸食了那鴉片,漸漸上了“癮”,難戒掉。所以,整日流連翩飛在“百樂門”的她,便也清冽決絕地把自己的一生都繪製成那社交場裏的一幅精彩絕倫的華麗卷。
於是,十裏洋場的人們看到了在卡爾登大劇院用英語演出整部《王寶釧》,亦看到了引起萬千轟動且才華橫溢的她;看到了在上海乃至全國第一家經營女性旗袍引領時尚潮流做著“霓裳羽衣”夢的她;亦看到了在上海“百樂門”翩飛驚動無數男子永做“舞池皇後”的她。
她是以快樂為生活目的的人,所以,在她的生活裏便沒了愛之繁花的瀲灩。亦因此,她一再以“快樂”的名義,放棄掉家族顯赫的宋子文,又放棄掉紳士卻不懂風情的富家子弟李祖法。最後,卻和那其貌不揚的熊家七公子結為了秦晉之好。原因無他,隻因那熊七公子和她是同一類人,都是把人生的華麗卷交付給“快樂”之人。
至此,她的人生便也沒了感情的懸念,一心和她的良人在那豔光四射的上流社交場裏舞盡繁華。
40年代,她去了香港,後來移民美國。從此,一代名媛便在繁華如嫣的上海灘銷聲匿跡。
驚鴻照影
唐瑛和陸小曼都是喜京劇的女子,這“南唐北陸”的絕世名媛亦曾共同登台演出過《玉堂春》。
據說,當時大名鼎鼎的詩人徐誌摩也被喊到台上出演“紅袍官員”,想必如是這番必也把那徐誌摩折騰得夠戧,要不他怎會在一篇劄記中稱此戲為“腐”戲來著。
1935年,唐瑛更是為京劇事業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那就是在上海的卡爾登戲院(今長江劇場),用英語演京劇。這一“壯舉”也創造了中國京劇史上第一出英文京劇《王寶釧》。
由於,用英語演出京劇是第一遭,所以,劇目宣傳海報一經貼出,便吸引了數以千計的人在討論觀望。等到真正演出的那天,卡爾登大劇院內可謂是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薛平貴,由淩憲揚扮演,他曾擔任滬江大學校長,而一襲京劇華麗衣衫的唐瑛,則扮演那愛之女子王寶釧。
隻見那舞台之上,薛平貴身穿箭衣,頭戴軟羅帽,奔走流離於險關重重的劇情之中;而留守的愛之女子王寶釧,則是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訴盡了薛平貴走後的悲情與思念。
本就天生麗質的名媛,在許多國人甚覺“不倫不類”的演出中,卻賺足了舞台之下觀眾的掌聲。
於是,這曾是驚鴻照影來的唐瑛,便讓人們記了周全。至今,在上海灘的舊影浮華中還香豔、綽約得讓人不敢逼視。
棉花糖裏的女孩
舊上海是一杯陳年釀的酒,於斑駁光影裏飄著淡淡的幽香;舊上海是一幅華麗卷,於斑駁光影炫著綺麗的風華絕代;舊上海亦是一首婉約的歌,於斑駁光影裏唱出萬千的繁華滄桑。王安憶說:
“上海是一個大的舞台,那兒上演著許多故事。”我們也講一個“舊上海沉香屑”的故事。20世紀初的上海,,“新貴”若雨後的春筍般新奇登場。所謂的“新貴”不同於傳統意義上的老牌貴族:看重血統、門第、出身與名分,羞於言錢,恥於言商。他們是西化了的貴族,地位與金錢同等重要,如當時的唐家,古來官商一體,上海本商埠,在商自言商,鈔票不可少。男與女同領風騷,更不在話下。
1910年,我們的“沉香屑”就幸運地誕生在這樣一個“新貴”的家庭裏。唐乃安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自是歡喜異常,於是,給她起了個心儀的名字:唐瑛。(瑛,玉光也。—《說文》。)唐乃安,清政府獲得庚子賠款資助的首批留洋的學生,回國後在北洋艦隊做醫生,後來在上海開了私人診所,專門給當時的上海大家族看病。所以,家境很是富足。據唐二小姐(唐瑛之妹唐微紅)回憶說:“那時候,家裏光廚師就養了4個,一對揚州夫妻做中式點心,一個廚師做西式點心,還有個做大菜。”這樣奢華的鋪排,想要怎樣富足的家境才可以承擔?
可想而知,唐瑛是在怎樣蜜糖似的環境裏成長的了。
唐家是基督教家庭,所以女孩子地位很高,因此,唐家的女孩子都受過很好的教育。唐瑛,當時就讀的學校就是中西女塾,即張愛玲就讀過的聖瑪利亞女校的前身。
中西女塾是個完全西化的女校,風格是貴族化的,負責教會學生怎樣做出色的沙龍和晚會的女主人。
這個西化的貴族學校,練就了唐瑛一個“金玉翡翠”般精致之身,使她不僅精通英文,還多才多藝。身材苗條的她,嗓音甜美,秀外慧中,長袖善舞,優雅有節,和當時上海灘上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一樣尤其熱衷於社交派對,並且成為她們中最吸引人目光的佼佼者。
就是這樣一個活在棉花糖裏的精致女子,在那時上海灘裏翩然起舞,留給我們無許驚豔,亦成就了上海百年城市曆史中最華麗的一幕光影,及最濃鬱的一道沉香。
至今,她別致的風情還在繁華喧囂的上海大都市裏隱約,且芬芳沉溺。
情事,宋子文
在她所有的傳奇故事裏,和宋子文的情事最撲朔迷離,亦最是讓人津津樂道揣測不已的。穿過迷離的光年,我們依稀可看見於“百樂門”翩躚蝶舞的她和宋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