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芷蘭公主(1 / 2)

衛國皇宮。

幽寒森冷的長寧宮,十二盞銅燈台上泛著暈黃的燭光,厚厚的帷幔擋住了徐徐燃燒的熱光,一人側著身子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從厚重的帷幔處透露進來的燭光照在這人身上沒有絲毫暖意,反而透出一絲冷入骨髓的寒氣,她似乎是長久居住在冰天雪地的原住民,習慣了雪地裏的嚴寒,身上自然而然地帶了一股冰寒之氣,跟溫暖如春的南方格格不入。

她的眸子微眯著,似一道冷厲的閃電劈開沉沉的夜幕,那一閃而過的雷霆之勢,震得人頭皮發麻,侍立在側的宮人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聲,腳步聲輕的幾不可聞,走路時帶起的衣袂聲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漸近了,早有宮人打起珠簾,一位行色匆匆的太醫悄聲而入,他中規中矩的向斜倚在貴妃榻上的錢太後行禮問安,錢太後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俊美的臉頰上,她輕輕一笑,笑意卻不達眸底。

錢太後揮了揮手,替她揉肩捶背的宮人立馬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立在她身後,另一名宮人急忙奉茶,錢太後接過淺啜一口,便擱下茶盞,放回那名宮人手中,那宮人腳步輕輕地退下。

“秦太醫可知哀家為何深夜召你來此?”錢太後緩緩地道。

秦歆垂首,淡淡地應道:“太後娘娘深夜傳召微臣,微臣實不知是為了何事?”他深知錢太後詭計多端,眼光銳利,稍一說錯話,便不能再取信於她老人家,故此敵不動我不動,錢太後說一句,他打一個漂亮的太極。

暈黃的燭光照在他白皙的脖頸處,優美的弧度襯出一個美麗的剪影,精致的下頜在溫暖的燭光中,平添了幾分溫柔。

錢太後細細打量貌似畢恭畢敬的秦歆,越是不顯山露水之人,他藏得越深。秦歆被她犀利的眸光盯得不自在,手心裏微微滲出冷汗,籠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或許是沉默太久了,靜寂得可怕。

錢太後大笑一聲,翻身坐起,秦歆偷偷地瞧了她一眼,狹長鳳眸露著精光,眉眼斜飛入鬢,豐潤的肌膚上有一道道歲月留下的刻痕,深淺不一,那樣細長,卻那樣真切,尊貴如她,也逃不過歲月的無情,鬢邊的幾縷白發鐫刻了些許滄桑,她笑起來時,嘴角的笑紋更深了,似畫師無意中勾下的一筆丹青,生生的在一張秀麗的畫像中留下一點小瑕疵,隻這一筆,便可見所有人在歲月麵前都是公平的。她閑閑地說道:“罷了,既然秦太醫不知是何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好了。哀家近日有些頭疼,你替哀家診治診治。”

說罷,錢太後重新躺回到貴妃榻上,手腳伶俐的宮人端來一張杌子,秦歆掀起衣袍瀟灑落座,優雅的坐姿,俊美的容顏,儒雅的氣質,引得身側的幾名小宮女芳心大亂,時不時地偷瞄一眼專心致誌的秦歆。

片刻後,秦歆微微皺了下眉頭,不動聲色地說道:“太後娘娘您是憂思過度,長久以來夜裏難眠,又加上太後娘娘早年時未注意調養休息,錯過了最佳的時機,此症已入木三分,恐怕難以治愈。”

“都說秦太醫是不世出之神醫,哀家的老毛病怎麼到了秦太醫嘴裏就成了不治之症了?”錢太後冷冷地望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她長袖一揮,淩厲的鳳眸似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地砍向溫雅瀟灑的秦歆,她怒聲道,“哼,哀家今夜便摘了你這頂欺世盜名的神醫之名。”

寢殿內的溫度突然驟冷,誰都看得出錢太後有心治罪秦歆,而溫文爾雅的秦歆命懸一線,秦歆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地,身子骨挺得筆直,他慢慢地道:“太後娘娘若是真覺得秦音欺世盜名,秦音不敢認下這一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錢太後是鐵了心要收拾他,但看錢太後的神色似乎不想將他逼入死角,不過是想要殺殺他的氣焰,讓他認清誰才是衛國真正的掌權者。

“好一個狂妄的秦音,連哀家的話都敢嗤之以鼻,你是說哀家有眼無珠,是非不分了?”錢太後疾言厲色道,麵上雖嚴厲之極,心下卻對秦歆對了幾分賞識,犀利的眸光柔和了許多,暗暗說道,如此鐵骨錚錚的男兒,也難怪芷蘭那丫頭死心塌地的喜歡他。

“秦音不敢,隻是我師出名門,又行醫多年,即使不是妙手回春的名醫,但也不至於淪落到庸醫殺人。太後娘娘可以質疑秦音的品性,但不能隨意否定秦音的醫術。家師是心高氣傲之人,斷不能受此大辱。”秦歆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