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恥辱,怎能忍受?
衛熙載冷冷地迎視衛琛憐憫的目光,他大笑一聲,一把甩開衛琛抱著他的那隻手,向後退了兩步,恨聲道:“他不是你父親,你當然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危。你最掛心的無非是你的皇位,其他人在你眼中根本不足為道。”
衛熙載字字戳中衛琛的痛處,一個字一個字的在衛琛心上烙下黑印,千瘡百孔的血印,汩汩流出的心血,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有多痛。在掌握大權前,還有多少的犧牲是混合著親人的血淚,他不敢往下想,層層屍骨鋪就的帝王之路,隻有得到了,這一切的付出才會值得,否則一切都是無畏的犧牲。
“你怎麼能這麼說阿琛呢!他為你做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啊!要不是阿琛喜歡我,我都要以為他有龍陽之好了。”看不過去的慕容靖叱責衛熙載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備,她坦然對上衛熙載沉如水的麵孔,不依不饒地說道,“你也不問問自己,哪個大男人生病了,阿琛會任勞任怨的在榻前伺候,唯恐照顧不周,飯菜不合你胃口,三番兩次地叮囑下人好好服侍你。你想吃的鰣魚,他還不是派人為你找了幾條過來,也不知中間費了多少周折才沒讓錢太後發覺。你傷重不能沐浴,阿琛那個白癡放下金貴之軀,竟然幫你擦身,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麼能把阿琛的一片苦心踩在腳下,踩成一片一片,你不心疼,我還不舍得!阿琛,咋們走,省得這沒心沒肺之人把你當做腳下的泥,踩得稀巴爛。”
慕容靖火大地拉過呆愣愣的衛琛,衛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曾想慕容靖罵起人來也是有板有眼的。衛熙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風吹得衣袂颯颯作響,幾縷青絲飄到眼前,隔著絲絲縷縷的青絲看怒氣衝衝的慕容靖,忽覺她也有心細如發的時候,從前固執地認為她不過是個將領,習慣了舞刀弄槍,不會說些軟言軟語,更不會有弱弱的小女兒之態,今日所見,大開眼界。
衛琛終究放心不下遲疑不決的衛熙載,畢竟從小玩到大,感情自然親厚。慕容靖見衛琛死活都不肯離去,惱怒地瞪眼,眼角餘光掃到麵有戚色的衛熙載,張了張嘴,氣餒的閉了嘴。
“熙載,這兒風大,你病剛好先回屋裏吧!”衛琛搶先開口。
“你個呆子,要我怎麼說你好呢!阿琛早就派人去救你父親了,他之所以不說,是怕你提心吊膽的一病不起,病上加病。”慕容靖大大咧咧地說著,完全不避忌生死,衛琛無奈地敲了敲慕容靖的額頭,慕容靖吃痛的反手打過去,衛琛機靈的避過慕容靖一掌,笑了笑,道,“你好歹待我溫存些,怎麼老是動手動腳的,我是你的夫君,又不是你的死對頭。”
“衛熙載,你瞧瞧,他明知道我說不過他,非要在嘴上占我便宜。”慕容靖笑指著衛琛,側著身子將衛熙載望住,見衛熙載不為所知,她忙揪住衛熙載的衣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你剛才那一席話,也是氣極了才說得口無遮攔,你不會當真了吧!”
“我若當真了又如何?”衛熙載沉聲道。
慕容靖驚訝得張口結舌,羞紅了一張臉,難以置信地瞪著衛熙載,又偷眼瞧了瞧衛琛,厲聲道:“你真有龍陽癖!衛琛,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阿琛他正常得很,有問題的是我。”衛熙載言簡意賅地說道,惟恐天下不亂,末了,再補上這麼一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
“說來說去,你是單相思啊!衛熙載,你真不容易,阿琛他有時木訥得很。”慕容靖歎息一聲,遙遙望住天上的月輪,星星點點的光芒點綴了漆黑的夜空,十丈紅塵,在夜空下也隻是日複一日的輪回。
“我覺得我們三人之中你是最木訥的。”衛熙載不怕死地說道。
果然,慕容靖一聽此話,眉毛翹得高高的,把臉一揚,“哼,情人眼裏出西施。”
他們兩你一言我一句,接得挺順溜的,衛琛聽得滿臉黑線,也沒人搭理他,他搶著說:“你們倆越扯越遠了,剛才還吵得死去活來的,片刻工夫,倒成了知心友人。奇怪,雲揚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你說雲揚去救我爹了?”衛熙載追問道。
“是雲揚自動請纓前去救康王的,雲揚做事若是沒有八九分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出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