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平握住她的手,卻感到她的體溫冰冷如雪。他咬緊牙關,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燈、抓痕、涼棚中的骨骸……還有那個模糊的女人。
“帶我走……”熟悉的低語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在他的耳邊,近得像是從他體內發出。
宋冬平猛然回頭,看到趙玉蓮的身影正站在房間中央。她的眼睛空洞,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笑,卻讓人感到無法言說的恐懼。
“帶我回家。”她的聲音幽幽回蕩。
宋冬平的手顫抖著,想要舉起相機,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趙玉蓮緩緩伸出手,指向林婉清,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詭異:“你,逃不了。”
第五章:真相之夜
夜風在村中徘徊,帶來刺骨的寒意,蕎麥燈的光芒比以往更為微弱。整個村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隻剩下風穿過破舊木屋時發出的低語聲,仿佛那些被壓抑的秘密正在蠢蠢欲動。
宋冬平坐在旅館的房間裏,腳踝的抓痕已經蔓延到小腿,傷口變得潰爛,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他的目光卻依舊堅毅,手中握著相機,仿佛這個工具能夠為他捕捉到解開一切真相的線索。
“你還好嗎?”林婉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她站在昏黃的燈光下,穿著一襲紅色吊帶長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裙擺下露出的雙腿光滑修長,踩著一雙銀色高跟鞋,散發出一種無法忽視的性感魅力。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雙眼布滿血絲,仿佛靈魂已經被某種陰影吞噬了一部分。
“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宋冬平看向她,目光複雜,“但我們不能停下。趙玉蓮的怨念太強,她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人。”
林婉清低下頭,嘴唇輕輕顫抖:“也許,她的怨恨來源並不止於我的母親,也不止於涼棚。這個村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她緩緩走到窗邊,微微側身,露出白皙的肩膀。冷風吹動她的長發,露出頸側一道深紅的印記,形狀像是被繩索勒住的痕跡。宋冬平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他皺起眉頭:“你的脖子……”
林婉清輕輕摸了一下那道痕跡,苦笑道:“這是她的‘警告’。如果我不帶她回家,她就會徹底吞噬我。”
“回家?”宋冬平的腦海中閃過趙玉蓮那張模糊的臉,“她的家在哪兒?”
林婉清低聲說道:“她的墳墓在村子東邊的荒地,那片地方已經荒廢了幾十年。村民為了封印她的怨念,用蕎麥秸稈掩埋了那裏。”
“帶我去。”宋冬平堅定地說道。
荒地位於村莊的盡頭,四周被高大的荊棘包圍,月光無法穿透濃密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宋冬平和林婉清艱難地穿過草叢,腳步踩在泥土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
“這裏很久沒有人來了。”林婉清低聲說道,聲音中透著不安,“我小時候聽母親說過,這片荒地下埋了很多人,但隻有趙玉蓮的怨念最強。”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草叢中爬行。宋冬平迅速轉身,卻什麼都沒看到。他用手電筒掃過四周,光線卻似乎被吞噬了,無法照亮前方的道路。
“繼續走。”他握緊林婉清的手,兩人加快了腳步。
荒地中央有一片被翻動過的泥土,上麵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株蕎麥秸稈。地麵上布滿了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
“這裏就是她的墳墓。”林婉清停下腳步,聲音微微發顫。
宋冬平舉起相機,鏡頭中出現了一團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來越清晰,逐漸形成了一個女人的輪廓。她披散著頭發,眼窩深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們終於來了。”趙玉蓮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絲詭異的柔情,“還我孩子……還我命……”
她的身影逐漸向兩人靠近,腳步輕盈得像是飄在空氣中。她的雙手伸向林婉清,聲音變得尖銳:“你是罪人的女兒,你也要陪我一起走!”
林婉清驚恐地後退,腳下絆到一塊石頭,摔倒在地。宋冬平迅速擋在她麵前,舉起相機,用閃光燈試圖阻止趙玉蓮的靠近。
“砰!”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趙玉蓮的身影猛地消失,但周圍的空氣變得越發冰冷,仿佛她依舊在暗中窺視。
宋冬平將目光投向墳墓,用手中的鏟子開始挖掘泥土。林婉清跌坐在一旁,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她不會放過我們的……她恨所有人,恨這個村子。”
泥土被一點點翻開,一具骸骨逐漸顯現出來。那是一具成年女人的骨架,骨骼已經發黃,手臂環抱著一塊小小的頭骨,顯然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果然死在了這裏。”宋冬平低聲說道。
突然,趙玉蓮的身影再次浮現,她的臉近在咫尺,嘴角的笑容越發扭曲。她的聲音如同厲鬼般尖利:“還我命!還我命!”
林婉清發出一聲尖叫,抱住頭蜷縮在地,脖子上的勒痕越來越深,幾乎要滲出鮮血。
“你不是想帶她回家嗎?”宋冬平怒吼著,將骸骨小心翼翼地捧起,“我們會讓你回家,但你必須放過她!”
趙玉蓮的身影僵住,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一瞬。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低聲喃喃:“帶我走……帶我走……”
宋冬平用蕎麥秸稈編成一個臨時的燈罩,將骸骨包裹在燈光下。他點燃了燈芯,燈光搖曳著,將四周映照得如夢似幻。
“這就是你要的燈,對嗎?”宋冬平問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趙玉蓮的身影緩緩靠近,她的手輕輕觸碰到燈光,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她的身體逐漸透明,聲音也變得柔和:“謝謝你……讓我找到回家的路。”
隨著她的身影消散,林婉清的身體猛地一鬆,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她的脖子上,那道勒痕漸漸淡去。
“我們結束了嗎?”她虛弱地問道。
宋冬平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村莊。蕎麥燈的光芒逐漸恢複,微風吹過,帶來一絲久違的安寧。
第六章:餘波未平
黎明悄然降臨,村莊的霧氣逐漸散去,但空氣中依然殘留著不安的氣息。宋冬平和林婉清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旅館。昨夜的經曆猶如一場噩夢,趙玉蓮的影子仍然揮之不去,尤其是她最後那幽幽的微笑,仿佛帶著未盡的秘密。
林婉清坐在椅子上,披著一件薄薄的白紗外套,濕潤的長發貼在肩頭。她穿著一件白色吊帶睡裙,裙擺隻到大腿根部,露出修長的雙腿,肌膚透著病態的白。她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脖子上的勒痕,痕跡已經淡去,但她的眼神卻依舊渙散。
“她真的走了嗎?”林婉清聲音沙啞,低聲問道。
“看起來是這樣。”宋冬平將相機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氣,但心中的疑慮卻愈發強烈,“可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東西並沒有結束?”
林婉清抬起頭,目光深邃:“她的仇恨太深了,不隻是對我母親,還有這個村子。她或許暫時安靜了,但她的怨念不會輕易消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旅館外的蕎麥燈在風中微微搖晃,影子投在窗戶上,仿佛無數雙冷漠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村子看似恢複了平靜,但細節中隱藏的異樣讓宋冬平心生不安。村民們的表情更加冷漠,有人看向他時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警惕和敵意。
“這些人看起來像是藏著什麼秘密。”宋冬平低聲對林婉清說道。
林婉清沒有回答,她的臉色比昨晚更加蒼白,身體似乎變得虛弱得多。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腕,語氣低沉:“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前,我想再去一次涼棚。”宋冬平堅定地說道,“我總覺得,這件事還有另一麵我們沒有看到。”
林婉清的目光中透出複雜的情緒,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但我們得快一點。”
兩人再次來到涼棚,霧氣已經散去,涼棚下的一切顯得格外清晰。然而,那盞蕎麥燈卻已經熄滅,隻剩下一具骨架靜靜地躺在土坑中,像是在等待某種命運的審判。
宋冬平俯下身,細細觀察那些符號和遺骸。忽然,他注意到遺骸的周圍似乎有被燒焦的痕跡,泥土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深黑色。
“這些符號……不像是普通的祭祀用符。”宋冬平喃喃道,“更像是某種……封印。”
林婉清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封印?什麼意思?”
“趙玉蓮的怨念或許不是因為死去的孩子那麼簡單。”宋冬平的眉頭越皺越緊,“也許……有人故意讓她無法安息。”
“誰會這樣做?”林婉清聲音顫抖。
宋冬平正想回答,突然涼棚的空氣變得冰冷,一陣詭異的低語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同時訴說著什麼。他猛地回頭,卻隻看到空蕩蕩的棚頂。
“我們快走!”林婉清緊張地拉住他。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地麵上的蕎麥秸稈突然動了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操控,迅速纏繞住了兩人的腳踝。兩人被拽倒在地,涼棚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宋冬平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將他拉入另一個世界。他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他站在一間破舊的房間內,四周的牆壁上爬滿了黑色的藤蔓,蕎麥燈懸掛在天花板上,燈光幽幽地搖曳。
“你終於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宋冬平猛地回頭,看到趙玉蓮正站在不遠處,她的身影依舊模糊,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一種近乎悲傷的複雜情緒。
“我死的那晚,他們說,我是偷竊者,是罪人。”趙玉蓮緩緩開口,“但他們不知道,真正的罪人,是這個村子。”
“什麼意思?”宋冬平質問。
“這個村子,用蕎麥燈引導亡魂,卻用我的血和怨念,維持他們的平靜。”趙玉蓮的聲音中透著無法抑製的憤怒,“他們害死了我的孩子,用他的骨骸作為祭品,封住了我的靈魂。”
“這怎麼可能……”宋冬平不敢相信眼前的真相。
“林婉清的母親隻是其中一環,她不過是幫凶。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這些年守護蕎麥燈的村民。”趙玉蓮指向牆壁上的燈光,燈罩上隱約浮現出一張張冷漠的臉,那些臉仿佛是村民們的影子。
“他們從未懺悔,也從未試圖放過我。”趙玉蓮的身體漸漸扭曲,她的怨念似乎再次被點燃,“你以為這盞燈能讓我回家?不……這隻是他們用來困住我的另一個謊言!”
宋冬平的身體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他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也被蕎麥秸稈牢牢纏住。
另一邊,林婉清在涼棚中掙紮著,她的眼前是一片虛幻的霧氣,趙玉蓮的身影若隱若現。她的耳邊不斷回響著趙玉蓮的低語:“你母親的罪,我要由你來償還……”
林婉清的淚水滑落,她的雙手緊緊捂住耳朵,痛苦地搖頭:“這不是我的錯!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玉蓮的身影越來越近,她的手指緩緩伸向林婉清的脖子:“你欠我的命,我要親自取回來。”
“不要!”林婉清尖叫一聲,猛地伸手抓住旁邊的蕎麥燈,將它摔在地上。
燈罩碎裂的瞬間,趙玉蓮的身影停住了,她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化作一陣黑霧,消失在空氣中。
天光漸亮,村莊的霧氣終於散去。涼棚內,宋冬平和林婉清疲憊地躺在地上。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泥土中殘破的骨骸,和那盞熄滅的蕎麥燈,默默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們結束了嗎?”林婉清虛弱地問。
宋冬平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地麵,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村莊的蕎麥燈依然亮著,但燈光比以前更加昏暗,仿佛隱藏著新的秘密。
當他們離開村莊時,宋冬平無意中拍下一張照片。照片中,涼棚的燈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趙玉蓮正站在那裏,臉上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