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被抄後,朱翊鈞下一步就會將矛頭對準張居正了。這也是出於樹立自己的權威,達到總攬朝綱的原因,但還沒有找到借口。這時,恰有大臣彈劾張居正14條罪狀,朱翊鈞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於是在張居正死後一年,朱翊鈞下令追奪張居正的上柱國、大師榮銜,文忠公諡,並罷其兩子的官職,隨後對對張家進行查抄。
查抄的結果,卻隻得黃金一萬餘兩、白銀十幾萬兩,算不上什麼巨富。欽差覺得不好向朱翊鈞交代,於是把張居正的長子張敬修抓來拷問,張敬修受不住皮肉之苦,信口說還有30多萬兩銀子,分藏在別人家裏,結果那些人家也受牽連,被查抄。不久張敬修投河自盡,張家的慘狀也今朝野驚悸,於是大臣們上疏請求從寬處理,朱翊鈞才下詔留空宅一所、田10頃,贍養張居正的母親。
在對張居正和馮保清算報複之後,朱翊鈞終於洋洋自得地親政了。但這個從小就受到張居正嚴格教育的皇帝,卻因為那段中規中矩的學習生活,產生了嚴重的逆風心理。張居正曾勸他做的都不做,張居正執行的政策他統統廢除,全然不管這些措施是否是真對國家有利。
於是被張居正蘋除的冗官冗費恢複了,皇室的生活用度也大大地增加。而張居正千辛萬苦地教育朱翊鈞,希望他成為一代明君,朱翊鈞也反著來,日夜縱酒作樂,動輒大醉,醉後必怒,怒了則要胡亂打人,宮女、中官稍不留意,就要遭杖責,重的常被打死。他還逐漸學會了抽大煙,玩花鳥。最後就連日講、經筵和早朝等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後來索性以“聖體違和”為由,停止了日講和早朝,於是大臣們就很難再見到這個當朝皇帝,於是便紛紛上疏勸諫。朱翊鈞見了大多大臣們的上疏,煩也煩死了,幹脆把不理朝政公開化,從公元1590年起,到死都不再臨朝,大臣的章奏,他的批示、諭旨,全靠內監傳達。甚至連郊祀等禮儀,也不親自參加,而讓別人代替。直到公元1615年因要解決自己寵愛的鄭貴妃的“梃擊案”,這才召見過一次群臣。朱翊鈞的反叛心理是越來越突出,張居正專權期間,提拔了大批的官員,朱翊鈞便將這些官員大多免職,之後也不再進補。到公元1602年,官員短缺的現象已令人震驚。
中央九卿要員中空缺一半,有的衙署竟無一人。到公元1612年時,內閣僅剩下葉向高一人,六卿僅有趙煥一人,都察院連續八年沒有領導,全國半數以上的府沒有知府,而新科文武進士及教職數千人,卻待命在京無人管。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公元1617年的一天早晨,官員們上朝的時候,發現有100多個人在長安門外聚集,圍成圈跪著號哭,上前詢問,回答說是鎮撫司所管犯人的家屬,因“衙門裏沒有主事的官,好長時間犯人不得判決,隻在那裏耗著,人都快死光了!”
朱翊鈞是幸運的,因為在他即位後的那段時間,中國已出現資本主義的萌芽。商品經濟迅猛發展,城市更加繁華,物產日益豐富,貿易往夾也急劇增加。大量的錢財搜集上來,使得這個本來就貪財好貨、縱情酒色的朱翊鈞更是放開手腳,極盡鋪張浪費之能事。為給他的皇子辦冠婚禮,朱翊鈞竟然花費了相當於今天4億人民幣的銀兩。為買稱心的珠寶,一次就花掉相當於20多億人民幣的白銀。在朱翊鈞的帶動下,朝廷興起一股奢靡之風,不久就將國庫掏空了。為了繼續維持龐大的花銷,朱翊鈞竟然搬出了當年張居正開源節流的做法,“節流”當然沒有必要,而“開源”則是個好辦法。於是.他以空前的熱情,開始了斂聚錢財的活動。
萬曆最初想到的“開源”的點子,首先就是讓官吏向他“進奉”,把進奉財物的多少,作為衡量官吏是否效忠皇上的標準。他平白無故地把太監拖來拷問,兜一陣圈子後,就要他們獻金銀珠寶。頭腦靈活立即獻上的,當即釋放,執迷不悟的,就往死裏打。這樣搜刮上來的錢財畢竟為數不多,朱翊鈞於是又將手伸向百姓,他借口乾清、坤寧兩宮被燒需要大筆款子修建,抽調大批太監,充當“礦監”、“稅使”,分派到全國各地,搜刮民脂民膏。這就是十分有名的“采榷之禍”。萬曆皇帝對錢財的奇貪,前無古人。當時征稅的對象,不僅是商人、土地所有者,就連官吏、農工等也都成了征稅的對象,凡是涉及房屋、車船、米、麥、雞、豬、牛、馬等等,沒有一樣不納稅。
但稅使要同礦監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礦監們都是些不學無術的閹貨,根本就不懂什麼勘探,而是隨便指鹿為馬,不論田園房屋,隻要看好就可以敲詐一筆。有的還借口找礦,到處挖掘墳墓,搜取金銀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