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星已深沉星光依舊(4)(1 / 3)

從出獄以後,包括在“國關中心”工作的一年多時間在內,前後共兩年半多,李敖自認為他過的是隱居的生活。他常常足不出戶,一個人鑽在屋子裏看書寫作。他幾次說到1977年、1978年曾做“土木包工”,但筆者沒有找到相關的具體記述,所以本書無法展開。隱居和隱士不同,隱居是一時的,隱居的目的是為了更有力的飛翔。李敖現在是在進行準備——準備奮力一搏,準備衝天而起。

在幫助蕭孟能解決水晶大廈糾紛時,李敖認識了蕭孟能女婿周其新的女秘書劉會雲。劉會雲嬌小可愛,台大外文係畢業。在李敖隱居期間,她一直照護在側。有一段時間李敖一連五個半月不下樓,一切生活上的事務都由劉會雲做。對李敖她知之最深,護之最力。她是李敖一生中最得力的無怨無悔的女朋友,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1984年12月5日,李敖在給劉會雲信中,剖析了他這一時期的內心世界。他說:“我在這裏,卻‘情雖已厭住下去,薄暮下筆不知疲’。我在這裏,至少表示了三點意義:第一,我樹立了一個大丈夫、男子漢的偉大榜樣。第二,我拆穿了國民黨,並使國民黨在言論上對我全無還手之力。第三,我為人類與中國前途,提供睿智的導向。我完全不知道我能這樣做多少、做多久,但我隨時準備被暗殺、被下獄,絲毫不以為異,‘視死如歸,臨凶若吉’(雖然凶多吉少。但是臨凶若吉,吉也不少),此心之光明、達觀、從容,可謂‘漢唐以來所未有’。惟一‘若有憾焉’的倒是自己的努力最後‘沒世麵名不稱焉’,我九月六日對羅小如說:‘在這種局麵下。我們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因國民黨在世界上無立足之地而連累得也無立足之地,台灣變小了,你也跟著變小了。我們牢也沒少坐、刑也沒少受、罪也沒少遭,可是聲名成績卻不如蘇聯的人權鬥士,也不如韓國的,也不如菲律賓的,這都是因為同國民黨“與子偕小”的緣故。但是,“與子偕小”還是走運的呢,搞不好還要“與子偕亡”呢!’古代的受難者,他們雖然‘流淚撒種’,但是可以‘歡呼收割’;現代的受難者,最大的痛苦是撒種固須流淚,收割也須流淚,因為你所得的往往是鏡花水月。雖然如此,誌士仁人卻絕不懷憂喪誌,仍舊以朝行道夕可死的精神,走一步算一步、打一局算一局。……在國民黨的‘廢墟’中,我年複一年,不斷的要蓋‘小建築’、寄‘小希望’,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坐牢必於是、出獄必於是,我已學會收割時決不流淚,因為我未嚐不知道鏡花水月總成空,但空又何妨,我們是男子漢啊!”這一段發自肺腑如泣如訴的述說,既使我們看到他內心的隱憂,又讓我們看到一個大丈夫應有的氣概。

九、《獨白下的傳統》震天下

“蟄龍三冬臥,老鶴萬裏心。”“三冬”將盡,“萬裏”方來,李敖騰飛的日子來到了。

一個最有眼光的出版家找來了,他就是遠景出版社的沈登恩。沈登恩判斷,李敖是一個極有潛力的作家。雖然曆經“告別文壇”、坐牢、隱居等過程,但總有一天會回來,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遠景出版社一定要占住先機,因此他悄悄找上門來。一顧兩顧,李敖都不回顧,直到沈登恩三顧大樓,李敖才決定接見。出於政治考慮,沈登恩提出構想隻是重版李敖當年那兩本未被查禁的書——《胡適研究》和《胡適評傳》。李敖說:“李敖十四年被封鎖,如今重返江湖隻出版兩本出過的書,未免太寒酸了,總該出一本台灣沒發表過的。我在受難期間,在香港出版過一本《借古不諷今》,如加以增補,改名《獨白下的傳統》出版也不錯。”沈登恩立刻讚成,於是就秘密籌劃出版。沈登恩找人來為李敖拍照。找人設計封麵,並要李敖在扉頁題詞。李敖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