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荊棘之齠 第五章(1 / 3)

因為一支“飛鳳令箭”,小石閔豐富多彩到匪夷所思的同居生涯由此展開。

一月,石閔跟著石邃過得最是心驚膽戰。

這個恨他入骨,隻把他當畜生對待的大哥,怎可能輕易放過這一年一次的天賜良機,每次必定把他往死裏虐待。

隻要住在鍾虞院,石閔稍有不慎便會迎來一頓毒打,即便再謹小慎微也沒用,石邃能找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

年紀還小的時候,挨打、挨餓、罰跪……每天換著花樣兒招待,等年紀略大些,就把他當奴才使喚,各種大人見了都要愁三分的苦力活,反正也是不用付工錢,一股腦全壓在石閔頭上,能把他折磨個半死,偏偏又不至於要他的命,總是險險吊著半口氣在。

如果單是身體折磨也就罷了,石閔無法忍受的是,還要處處提防石邃日複一日、變本加厲的暴虐性情。

曾經有個晚上,石邃喝醉了酒,大半夜突然興起要殺石閔的念頭。他跑到寢院前,迎麵剛好遇見伺夜的婢女,那姑娘被主人猙獰的表情嚇得頓住,驚聲尖叫。犀利的嗓音劃破夜空,後又在轉瞬間戛然而止。石邃微眯著眼,在醉意正濃的時候,手起刀落,將侍女從肩頸到側腰,斜斜劈成兩半……

被腥甜粘稠的溫熱血水噴了滿臉,石邃酒意頓時清醒大半,殺石閔的念頭就此斷了。

侍女的無辜慘死,在鍾虞院諸多人眼裏看來,都是司空見慣。

隻是事後誰也沒想的是,石邃竟然會瘋狂地迷戀上這個遊戲。他開始常常酗酒,並趁著微醺的酒意提著劍滿王府亂竄,期間逮誰殺誰,而被殺的人頭會被安置在石閔床前,又或者就在枕頭邊,日日朝夕相對。

石閔害怕,隻能以絕食抗拒。

石邃反倒樂得哈哈大笑,“你想死?沒那麼容易!”

他讓手下把死去許多天的侍女屍體挖出來,掏幹淨身上的血肉和牛羊的下水混成一鍋,命令道:“給我塞!一滴都不許他吐出來!”

石閔嚇得一邊哭一邊退。他惡心得拚命掙紮,大叫:“求你,不要!”

可惜,沒有人聽見。

他像一條狗般被養著,更多的時候,則是連狗都不如。

二月,石閔跟著石宣的時候,最是小心翼翼。

許是那天被折磨得苦了,人皆避凶求福,石閔把石宣那天的暴行竟忘得一乾二淨。但心裏終是存了陰影,石閔打從心裏極怕石宣,平日裏總是躲得遠遠的,偶爾被他一個眼神掃到,都覺似被利刃穿身一般。

石宣卻再沒碰他。雖然他們每年都會在一個屋簷下共住一月之久,石宣卻似毫不在意有他這個人存在一般。直到很多年之後,石閔仍然對在翁仲院生活的日子滿懷疑竇,尤其是,每年二月,他從鍾虞院移居翁仲院時,石宣總會命下人把一大批傷藥交到他的手裏,都是最珍貴最對症的藥物,又會叫一批醫人給他醫治,仿佛對他在石邃處經曆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若說不在意,似乎又時時掛懷在心。

這些想不通的事情,卻是這時的石閔,決計理解不了的。

理解不了,日子卻比跟隨石邃之時好過千倍萬倍。於是他也就從最初的疑慮防備漸漸變成了期待,慢慢就淪陷為一種習慣。在那段詭異無情的歲月裏,隻有在二月的鍾虞院,他才能得到療傷和喘息的瞬間。對於石閔來說,算得上是難得的奢侈。

三月,石閔跟著石鑒的時候,最是無所適從。

生有一頭火紅色的頭發,烈火般脾氣的石鑒,好像隨時隨地身上都燃著一團烈火,即使是在春寒未褪的三月,隻要和他住在一起,石閔也會覺得從心底裏生起一股火來,燒得嗓子眼發幹。也幸虧在石邃和石鑒之間隔了一個石宣,石閔還能在鍾虞院修養一番,若是每次在經受完石邃的肉體折磨之後,直接來到石鑒的銅駝院,說不定真的就直接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