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你先跑,不要管我!”程遐簡單交待幾句,也不管徐光如何反應,回頭衝進屋裏,從床板下取出一把長刀。
府中管用的侍衛不多。平常巡夜,抓幾個小偷毛賊沒有問題,遇上像今晚這種煞星,根本想攔也攔不住。程遐心裏充滿著對家人的愧疚,哀傷且憤恨地抽出手中的長刀。
這刀的刀鞘是用純銅打製,上頭布滿金絲掐指的花式,又有硨磲、瑪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等七種寶物鑲嵌其間,握在手裏,隻覺得貴重非凡,卻不讓人感到威懾。這是目前能夠想起且馬上就能握在手裏的最後一件兵器。剩下的都在後院庫房裏鎖著。
正當時,寢室的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程遐嚇了一跳,回頭看是徐光。徐光臉色鐵青,咬牙問道:“還有刀嗎?”
“什麼?刀?”程遐愣住,“這算不算?”純粹條件反射的回答。
“還有嗎?”
程遐想了想:“菜刀要麼?”離臥房最近的是後院小廚房,那裏是翠姑慘死的地方。想到這裏,程遐神色晦暗。
徐光愣住,滿頭黑線地望過去:“你在開玩笑?”
“當然沒有。如果用菜刀能劈死這幫畜生,老夫我也不介意!”程遐很愧疚。他與徐光,稱不上多麼鐵血的朋友,最初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出於彼此對共同敵人的忌憚。但幾年過去,回想兩人之間的相處,若說沒有情義是假的。
外頭傳來桀桀的怪笑,熟悉的暗啞聲再次響起:“老匹夫,考慮得怎麼樣?你若再不答應,老子可就帶著人馬殺進來啦!”
“你以為我會怕你?”程遐猛然一驚,怒罵道:“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要我拿老婆孩子的安危換自己的平安,斷不可能!”說罷,手掌拂過七寶,一口心血噴在刀鞘上。
受到血腥汙染,原本霞光四射的刀鞘忽然變得怨氣橫生,受它影響,封在刀鞘內的長刀也隨之發出“嗡嗡”的輕響,程遐大吼一聲,感受到從長刀中傳遞到身體身處洶湧勃發的殺意,把他老弱的肉體頓時提升倒從未有過的力量。
徐光在旁邊看得咂舌,從來隻聽過人揮刀殺人,卻從未見過有刀能引人殺人。不由問道:“這刀什麼名字?”
“沒有….…它沒有名字。”
“不,這不可能!”
“真的沒有….…或許……它曾經有過。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說罷,程遐再不回頭,帶著背水一戰的決心,踏著重重的腳步,朝著院中獨立樹下的男子疾撲而去。
程遐一邊衝,一邊高呼:“殺人償命!翠姑,看我為你報仇!”
那樹下的男子愣了下,哂笑道:“就憑你?”說罷往後急退,舉拳砸在遮擋身影的樹幹上,將需要兩、三名成年人才能合圍的老樹,砸得左右亂擺。
突如其來的變故,程遐被砸落下的樹枝、綠葉遮住視線,滾葫蘆似的撞到樹上,撲上去的速度慢了不少,立刻被男子一拳砸到左肩,程遐慘叫一聲,明顯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他身體往後踉蹌幾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男子獰笑了一聲,兩人身體素質差距太大,那一拳看似凶猛,其實隻用了五成力道:“你一個不知死活的老匹夫,去死吧!”
這時徐光突然從房間裏竄出來,尖叫著指著男子道:“我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絕對沒錯。你是石季龍的兒子石邃!”
眼看著程遐就要死在當前,徐光靈光乍現,突然揭開來襲者的身份。
石邃無趣地撇撇嘴,慢條斯理地從陰影裏走出來,拉下麵罩的同時,一口濃痰噴在地上,“菜鳥,才發現麼?”說罷嫌惡地往身後某個方向吹個口哨,十餘個死士打扮的人從草叢裏竄出來,領頭的,正是此前拿著魚腹短劍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