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3 / 3)

雷振雨在密室裏關了三天,幾乎見不到一絲的陽光。第三天的早上,被一位刑警帶到審訊室。審訊室裏站著三名審訊官,其中一位向雷振雨走過來,他讓雷振雨坐在一個木椅上,然後給雷振雨倒了一杯茶,他把審訊室的五百瓦的燈打開,密室裏的亮度比太陽光直射還強烈。另外兩名審訊官端正地坐在審訊台上。雷振雨前三天一直呆在暗房子裏,看見這樣的強光,眼睛一下就睜不開了。審訊官開始問話了,“雷總”,審訊官還是這樣地稱呼雷振雨。“有人告發你收了中田先生的賄賂,你和杜明事先就和中田先生商量好了,所以中田公司把過時的設備賣給了天雷棉紡廠,屬實嗎?”雷振雨義正嚴詞地答道:“沒有這回事,如果有人告發,那就是誣陷,那就是栽贓,我雷振雨向來做事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對不起天豐市人民的事!”

審訊官見雷振雨這樣的態度,慢條斯理地說:“好,你現在給我們唱高調,說大話,我們這裏不是唱高調說大話的地方,我們這裏是說實話的地方。態度問題是問題的關鍵,如果你態度好,就很快會出去的,不然的話,你要走出這扇鐵大門,就不那麼容易了。到我們這裏來的人,開始都是你這個架勢,最後呢,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待了問題。我們不逼供你,隻想讓你自己如實地交待,今天就審訊到這裏,你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就給我們講實話,我們是最愛聽實話的人。如果下次還這樣,那就不能怪我們的態度不好了。”審訊官把話說完後,給旁邊站崗的一位警察遞了一個眼色,這個警察過來把雷振雨帶回到了那間密室裏,哐的一聲鎖上了鐵門。

雷振雨重新回到那間暗無天日的暗室裏,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屋子裏靜得出奇。雷振雨好像走到另一個世界,平時雷振雨在喧囂的鬧市,總想找一個沒有任何人的地方清靜清靜,現在不是來到了一個特別清靜的地方了嗎,但雷振雨又向往熱鬧的地方。這時,他特別想和一個知心人說說話,如果劉雲和他一起蹲在這間小室裏,就是住上半年也無所謂,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前三天他關在這裏,除了三頓飯見人外,隻有他一人在暗室裏。雷振雨從來沒有這樣的惶恐和孤獨。雷振雨想不通的就是什麼人在陷害他。為什麼要陷害他。李衛東說要讓他注意張名達,雷振雨認為,張名達是不可能這樣做的。雷振雨和張名達相處已有好幾個月了,雷振雨的所有工作張名達都鼎力相助,而且還顯示出一種既是領導又是兄長的角色,常常讓雷振雨感動。那麼還有誰呢?和雷振雨一起采購設備的隻有張名達、杜明、胡證。杜明是自己的人,而且出車禍走了,現在值得懷疑的隻有胡證了。雷振雨反複思考,胡證也是不可能的。雷振雨自從來到天豐市,還沒有和胡證接觸過,隻是這次采購設備和胡證相處了十來天的時間。在雷振雨的心目中,胡證是個不太多管閑事的人,跟他們在日本采購設備時,胡證除了偶爾翻譯一下,平時都很少說話,每天隻是跟在張名達和自己後麵。這些人都排除了,哪還有誰呢?雷振雨進入了異常的困惑。

雷振雨在暗室裏反複地推敲這幾個人,一會兒肯定,一會否定,幾乎每半個小時就要重複一遍。但還是無法下一個結論來。雷振雨痛苦的是,被別人的暗箭射中了,找不到這發箭的人。雷振雨認為這種誣陷自己的人,還當不了基地組織的那些人,基地組織無論做了什麼,他們都要在網上公布是自己幹的。自己冤了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至少自己應該猜到這冤自己的惡魔。雷振雨想了幾天這件事,始終弄不明白,雷振雨就不再去想它了。

雷振雨知道既然有人想陷害他,那恐怕自己短時間是難脫身的,雷振雨想,如果扭轉這種局麵,唯一能解開自己這個套的,就是自己埋在花盆裏的那盒磁帶了,現在隻有劉雲了。要讓劉雲把這盒磁帶從花盆裏拿出來,送給檢察機關,問題才可能有轉機。劉雲手上有自己房子門上的鑰匙,隻要把自己的意思帶給劉雲,劉雲也許能想法把磁帶拿出來。雷振雨剛想找劉雲,他又否定了,為什麼要把劉雲卷入這場洶湧的漩渦裏,劉雲那麼的純潔,她的事業正蒸蒸日上。不行,不能讓劉雲去做這樣冒險的事。除了劉雲,那又去找誰呢?雷振雨把自己天豐市以前認識的朋友和同事篩了一遍,雷振雨知道現在自己這個樣子,誰還能挺身而出為自己去辦這種危險的事。

雷振雨剛回到天豐市來投資時,有多少認識的人來攀他,這時候,這些人都悄悄地避開他了。以前說自己是雷振雨朋友的,現在他們都說不認識雷振雨了。在這種局勢下,真還找不出一個人來幫雷振雨這個忙。還有雷振雨房子門上的鑰匙隻有劉雲有,別人也進不了雷振雨的家。雷振雨知道,這幾天恐怕自己的家已被公安局監控起來了,就是劉雲有鑰匙也進不了房子了。那怎麼辦呀!如果不把埋在花盆裏的錄音帶拿出來交給檢察局,隻怕自己就出不去了。

雷振雨感到自己已陷入了絕境。當雷振雨處於絕望時,他還是想到了劉雲。他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劉雲身上。雷振雨雖然想到的還是劉雲,但是現在自己處在這樣的環境裏,要給劉雲帶口信也是帶不出去,就是把口信能帶出去,劉雲相不相信這口信的真實性,劉雲會不會認為這是公安局設的套。最好雷振雨決定想法給劉雲送個紙條去。

寫紙條要筆和紙,這暗室裏一無筆二無紙,就是有筆和紙,寫好了也帶不出去啊!雷振雨絞盡了腦汁。雷振雨無奈地數著自己手上的那串玉珠手鏈,突然,雷振雨看到手鏈上的那顆和田羊脂玉,心裏一震,有辦法了。雷振雨把那顆手鏈上特別大的羊脂玉取下來,這顆玉在市麵上要值幾千元。雷振雨看了幾遍。這顆玉已隨他多年了,已經有了感情了。

中午送飯的那位上了年紀的老警察來了,他像平時一樣把鐵門輕輕地打開,從提籃裏把盛好的飯拿出來,遞給雷振雨。這位送飯的老警察,憑他的經驗與直覺,感覺到雷振雨可能受了冤屈,老警察在這裏呆長了,他一看關在這裏的人的相貌和神態,就能猜出幾分來。

老警察比較同情雷振雨。老警察把飯放在雷振雨的麵前,說,每頓飯要好好吃,身體重要呀。說完就要走了,雷振雨一下雙腿跪在老警察的麵前說:“老同誌,行行好,能給我找一支筆和一張紙嗎?我想給我的朋友帶個紙條,讓他把屋子裏養的花澆澆水。”

雷振雨把這顆和田羊脂玉雙手遞給老警察。老警察一把把雷振雨扶起來說:“小夥子,你這是幹啥,筆和紙我找就行了,你給我送東西那可不行,你的事還沒有查清楚呢,到底是什麼事情,要等查清才能定論,我們這裏是重證據的,有人檢舉不能說明就是事實。”

雷振雨聽了老警察的話,眼淚一下就簌簌地流下來了。雷振雨說:“老同誌,你一定要收下這件東西,不然,我就不要筆和紙了,這是我的一份心意,辦事總要操心,付出也要回報嘛,而且這是一件擔風險的事,這也不是什麼行賄賂受賄賂。”

老警察說:“小夥子,你的心願我領了,但我不能收你的東西,你放心,下午送飯時,我就把筆和紙給你帶來。”老警察說完鎖上鐵門就走了。雷振雨心裏一陣酸痛,他的淚水就像塌堤的洪水,一瀉無法控製。

雷振雨一下午都在盼望送飯的老警察快點來,雷振雨還沒有全部對這位老警察同誌產生信任感,但這是雷振雨唯一的希望了。雷振雨聽到門外有響聲,知道是老警察送飯來了,雷振雨急忙站起來,候在門口,果然是老警察送飯來了。雷振雨發現老警察臉上比平時多了一些善意,雷振雨知道老警察把他要的紙和筆帶來了。老警察把紙和筆交給了雷振雨,他要讓雷振雨現在就寫,寫好交給他讓他帶出去。

雷振雨不知如何感謝這位老警察同誌。房子裏光線太暗,老警察把暗室的門開了一小縫,雷振雨借著門縫的光給劉雲寫了幾十個字:“劉雲,你現在還好嗎?我在這裏沒有什麼,總會有一天,事情會水落石出。你去過我的房子嗎?可能花都快幹死了,請你明天一定去給花澆澆水。特別是那盆君子蘭,前一段時間,我發現君子蘭有幾匹葉子發黃了,可能是根部爛了,請你刨開土檢查一下,如果有根爛了,就把爛了的根切掉,傷口處擦一點兒酒精。切記!切記!振雨。”

劉雲收到了老警察送來的紙條,劉雲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她一邊拭淚一邊看雷振雨寫來的紙條。劉雲仔細地看了幾遍這張紙條上麵寫的每一個字,劉雲想,雷老師為什麼每次都把君子蘭提得特別的重要,前次讓自己不要澆水,這次又說君子的根部可能爛了,要刨開土檢查,雷老師家的那盆君子蘭下麵是否有什麼秘密?自從雷振雨逮捕後,劉雲就沒去過雷振雨的房子,雷振雨的房子已被監控了,房子周圍時常有刑警隊的人來回走動。劉雲也就不好到雷振雨的家裏去了。劉雲到不是怕雷振雨的事對她有啥影響,劉雲是怕去了被人看到又傳出什麼謠言來,對雷老師不好。現在是非常時期,每一個行為和每一個細節,都會對雷老師產生影響。劉雲非常清楚,雷老師是被人陷害的,但劉雲卻幫不上忙,整天隻有幹著急。劉雲知道雷老師那樣的剛正純樸,和像文心剛一樣。在那樣的環境裏,雷老師受到那種侮辱他能挺得住嗎?如果挺不住,就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自己冤屈地承認那些栽贓的罪名,要麼就是堅持不住而精神崩潰。這兩種結果都會把雷老師毀掉的。劉雲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心裏是多麼的害怕呀!

劉雲考慮還是等上班時間到雷老師家去,免得引起懷疑。劉雲上班後,給辦公室的同事說,她去附近郵局發了一個快件,一會兒就回來。劉雲給辦公室的同事打了招呼後,就打了個的士到了雷老師的家。劉雲把門打開,由於天豐市的風沙大,幾天房子沒人,塵土蓋了一層。房子的主人不在,這房子一下就顯得特別的荒涼和孤寂。劉雲心裏寒極了。劉雲想起雷老師剛從日本回來的那天下午,自己應雷老師的邀請,來看雷老師給她買的和服,那是多麼的溫馨啊!轉眼間,天地就翻了個個兒,人的命運如此地多舛,真讓人膽寒呀。是啊,每一個人都難把握自己的命運。

劉雲進了門,把門關好,就直奔那盆君子蘭去。劉雲仔細觀察了一下君子蘭,並沒有像雷老師說的那樣有兩匹黃葉子。但劉雲發現君子蘭盆子中的土和其他花盆裏的土有區別,明顯看得出來是鬆動過的。劉雲來不及過多的考慮和觀察,趕忙把君子蘭的表層土刨開,不到十公分深處,劉雲就發現了一個塑料紙包著的小包。劉雲知道這就是雷老師說的爛根處。劉雲顧不及把塑料紙上的泥土擦幹淨,就立即裝在自己隨身背的小包裏。劉雲正在平整剛才刨開的君子蘭的土時,她進門時關緊的門,一下突然打開了。劉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一位警察,警察問劉雲,你在幹什麼?劉雲說,她是電視台的,以前是雷振雨的學生,她是來給花澆水的。警察說,你就是那個劉雲吧?劉雲說,我就是。警察說,你把水澆好後,立即離開這裏。劉雲說,我馬上就離開。警察看了看,就出去了。劉雲嚇出了一身冷汗。劉雲正準備給花澆水,聽到樓下有腳步聲,也許那個警察發現了什麼又回來了。劉雲現在想的就是立刻脫身,如果讓警察發覺了,把她的包搜查一下,雷老師就徹底的完了。劉雲不知道塑料紙內包的是什麼東西,總之一定是雷老師非常重要的東西。

劉雲急忙出門把門鎖好,快步往樓下走。劉雲走到一樓,就碰到剛才那個警察,這個警察可能不太放心,還要去雷老師的家觀察一下,因為警察剛才發現劉雲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警察是執行公務,他怕出了事上麵追究他的責任。警察打開了雷振雨的房子,看了一遍,發現劉雲並沒有給花澆水,那一盆君子蘭很明顯的是剛才刨開過的。警察的職業告訴他,劉雲在房子一定拿走了什麼秘密的東西。警察就拿起對講機給一個什麼地方的人彙報了。警察急忙追下樓來找劉雲,劉雲也不知去向了。

劉雲幾乎是帶著小跑下了樓,她穿過樓房對麵的那條大街,進了一家超市,劉雲的心還突突地跳。劉雲竭力地控製了一下自己的緊張情緒,考慮下麵該怎麼辦,特別這個塑料紙包往哪裏放。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出大問題,不但給雷老師幫不了什麼忙,連自己也要牽連進去。劉雲對著一麵立柱上的鏡子,想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個什麼樣子。劉雲從鏡子裏的對麵看到三個戴著墨鏡的大漢,正東張西望地從超市的大門口走進來。劉雲覺得這三個大漢麵怎麼這麼熟?劉雲想起來了,這就是幾個月前在火車站,搶文心剛的那幾個大漢。劉雲憑她的直覺,判斷這三個大漢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劉雲已經明白,剛才那位警察重新回到雷老師的房子裏去,一定是看出什麼問題來了,自己說是去澆水,但一盆花的水都沒有澆。劉雲強烈地責怪自己,做事太慌張了,如果剛才把水澆了,警察就看不出什麼破綻來。不過也很難說,警察也許看出了自己的神情不正常,萬一搜身,那問題不就更麻煩了。

劉雲沒有時間來想這些了,知道自己已處於非常危險的境界了。劉雲突然想起那年春天她和羅珊、朱萍、還有幾位男同學,他們與雷老師一塊兒,去天水河南三十公裏處的一位牧人老楊叔叔家寫生,老楊叔叔那裏很僻靜,把雷老師的這個塑料紙包,放在那裏是最安全的了。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隻有老楊叔叔那裏了。天豐市所有的地方都是危險的,劉雲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了,就是回到電視台,也不可能逃出這幫人的魔掌。劉雲明白現在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電視台都是問題了。劉雲側著身子盡量躲過這三個戴墨鏡大漢的視線,躡手躡腳地走進了一個試衣櫃裏,劉雲躲在試衣櫃裏連氣都不敢大聲出。好在上午剛上班,超市裏沒有多少客人。劉雲在試衣櫃裏呆了大約五分鍾,劉雲估計這三個大漢已經離開超市了,他們也許去在電視台的路上攔她了。劉雲從試衣櫃裏走出來,站在一旁的售貨員把劉雲看了又看,售貨員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女孩鑽進試衣櫃這麼長的時間,但是售貨員也沒有什麼理由去責問劉雲。劉雲向售貨員笑了笑,意思是說“對不起”。劉雲左顧右盼地用目光掃視了前後左右,她確認戴墨鏡的三個大漢已經不在她的周圍了,她大步走出商店,來到大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劉雲上了出租車,她叫駕駛員快開車,卻沒有說向哪裏去。駕駛員問劉雲,“小妹,你往哪裏去?”劉雲現在就是要快快地離開超市,離開雷老師的房子周圍,而且越遠越好。劉雲順便說,“到南大街。”駕駛員問到南街什麼地方,劉雲說,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車開到了南大街,劉雲說:“師傅,你能不能送我到天水河南三十公裏處的那個地方?”駕駛員說,到那裏去是可以的,但要把價說好,打表不行,到那裏隻有去時有客,回來車就空了。劉雲說:“師傅,你肯送我去,我會給你加倍的費。”駕駛員說:“行,我們按裏程算,回來時我沒有客人拉,這你也得算上吧,就是說加上回來的裏程。”

劉雲現在哪有時間與師傅討價還價,師傅說什都依了。劉雲要師傅開快點,她有點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