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瑪吉阿米的影子(12)(2 / 3)

西藏男人的歌聲像山穀的風一樣,無論如何地抒情,也掩不去那刻骨的蒼涼,這樣的真情足以征服每一座雪山上有著真情的靈魂!在你遇到困難時,他們會默默地伸出粗糙有力的手。那個時候,你一定會很感動地說謝謝,但西藏男人表情隻有那麼尷尬了。

我又看見了西藏的山。

這些大塊麵,大色調呈現黃色、紫色和黑色,峰頂還有白色積雪組合起來的山稱得上世界最高的山,絕對是一種超然的大手筆,大氣勢的構圖。翻開西藏厚重的曆史,不難發現藏族發展的曆史並不是對這些山的征服、掠奪、廝殺的鬥爭史,而是與山為伴,與山相愛,與山廝守的曆史,可以說西藏的男人都是山做的。但這些山並不險峻,甚至也不巍然,常常是光禿禿的,連作為山之裝飾的草木都沒有,但它磅礴厚重,具有一種承載時空的力量。

欣賞西藏之山的這個男人,臉上至今沒有長出美麗的“高原紅”,他與這些層見疊出的山的膚色格格不入,但他常常席地坐在陽光下,眯縫著眼睛看山,看山外之山,想天外之雪,目光就像西藏男人一樣凝重、深邃。

他望著山,什麼話也沒說。最終閉眼冥想,也許這種藝術品的創造者,隻能是上帝。

上過高原的人都知道有一種反應叫高原反應。即使沒有上過高原的人或多或少也聽說過高原反應。有人很在乎這種反應,在上高原之前要與思想做長時間的鬥爭準備;也有人滿不在乎這種反應,向著高原揮揮手,就這麼來了!

我在高原上接待的第一個朋友阿文就是揮手的那種,他是香港某集團的老總。自從接到他要上高原來的電話,我提前幾天就開始準備,生怕疏忽大意,忘掉哪個重要細節,造成高原反應影響他的生活和心情。所以在預訂房間,聯係參觀寺院等必要事項的同時,我特別把購買抵抗高原反應的藥品放在了首位,這似乎成了高原人接待遠道而來客人的慣例準則。盡管我在高原生活多年,可從沒以高原人的身份接待遠方朋友。阿文有些例外,他第一次上高原,而且來自南海之濱,並且與我稱得上忘年交。考慮到他的年齡特征和職業身份,我盡可能的把事情想得周密再周密些,盡可能的讓高原反應不要為難他的身體。

可一開始,我就錯了。

阿文到了高原並沒把高原當回事。剛下飛機,他就活蹦亂跳,無論我如何勸說,他都擺擺手,一笑了之。甚至於那些獲得過國家專利的抗氧藥品他也拒絕服用。一天上上下下跑了好幾個地方,他表情仍然平靜如初,即使上了層層疊疊的哲蚌寺,他也沒出現任何不適應的症狀和反應,弄得我的勸告不但頓失權威,反而顯得特別多餘。原以為,初來乍到的夜晚,加之他折騰一整天,晚上必將遭遇高原反應的襲擊和折磨,然後喘著粗氣打電話給我訴苦,最好大聲的對我或我所駐守的高原悲壯地宣告:高原嗬高原,我終於被你打敗了!如果那樣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有一種反敗為勝的滿足。可是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都沒發生。那樣一個值得期待的夜晚,拉薩的天上,不,應該是天上的拉薩飄浮著冷淡的雨絲,他居然能在平靜中安然入睡,據說比在以往的任何地方都睡得香。那種平靜仿若是他呆在香港,而不是海拔3700多米的拉薩。

第二天,他依然如故地跟著我上了雲端之上的布達拉。走在他身後的我喘息未定,他卻精神異常的好,就連膚色也如同昨天沒有什麼變化。那一刻,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懷疑,我懷疑阿文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高原人,而我對高原的謹慎和陌生反倒像初來的遊客,仿佛是他在引領我認識高原。一路上我變得沉默寡言,本來預定還要給他當當所謂的導遊,說說布達拉宮的前世與今生,可我沉默了,麵對他從容的步履,我想我的話語在高原已成為一種多餘的可能。也許,作為一個集團的高層管理者,阿文已走過世界太多的地方,見過太多太美的絕世風景,高高在上的高原不至於讓他止步沉思,結構錯落有致的布達拉宮也隻配他走馬觀花,人多的地方他看都不看一眼。臨近中午,眼看我們即將走出金銀銅鐵鑄成的宮殿。 可是,他突然停下來了。目及之處是兩個藏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