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仔細端詳著少年手中的塑料袋,裏麵裝著酥油。隻要有酥油燈亮的地方,倆少年都會放上一點酥油。麵對靈塔,倆少年雙手合十,表情無比虔誠。阿文走向少年,打探才知,倆少年都是剛從外地考入拉薩中學的學生。一個來自阿裏,名叫昂青頓珠,一個來自亞東的帕裏,名叫邊巴次仁。他們都是第一次上布達拉宮。邊巴次仁身穿一件海魂毛衣,胖乎乎的臉上有一道傷疤,那膚色油漬漬的,說話間一直帶著靦腆的微笑。而身穿深藍校服的昂青頓珠則不多言,臉蛋略顯尖瘦,膚色呈紫紅,給人營養不良的感覺,尤其是他的嘴唇幹裂、布滿血絲,這不禁讓人想起遠方的阿裏。
阿文遞給昂青頓珠一張名片,鼓勵他好好學習,將來考大學,走出高原去。談話間,阿文還介紹了內地幾所有名的民族學院,讓昂青頓珠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照著名片上的號碼打電話找他。我還聽見他們談論孔繁森犧牲的地方。
我和邊巴次仁走在一邊。一番交談下來,使我對眼前這個藏族少年刮目相看。邊巴次仁的漢語表達能力超出我的想象,而且他精通很多藏文化。他告訴我“布達拉”是梵文“普陀”的藏語音譯,是一座博大精深的藏文化寶庫,是曆代達賴駐錫之地和圓寂後的安息之所,199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聽著他自豪流利的介紹,那一刻我忽然感覺他既像一個能背誦曆史課本的學生,又像是一位頂呱呱的導遊。沒等我發問,他很快把話題又延伸到了他的名字上。他說“邊巴”,藏語譯音叫:星期六。他的媽媽是在星期六的這一天讓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而“次仁”,意思則為長壽。因為這個名字所包含的豐富意義,不難想象同一個名字在同一片高原的重複率將會如此高。在認識這個邊巴次仁之前,我的藏族朋友中已有好幾位邊巴次仁了。
阿文打趣地反問邊巴次仁:那你的媽媽叫什麼名字呢?
“米瑪玉珍”,意思就是,星期二。
那星期三是什麼?
是,是拉巴。
星期四呢?我問。
星期四——普布;星期五——巴桑;星期天——尼瑪;星期一,就叫做達娃。
邊巴次仁滔滔不絕的回答,逗得阿文樂不思蜀。就這樣,我們四人一起走出了布達拉宮。麵對蜂擁而來的人群,我們不幸被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重重包圍。阿文當場慷慨的買了幾件小工藝品。哪知這一買,就無法收場。那些手裏拎著各式各樣藏飾品的少男少女一路緊跟其後,那意思大有懇請之意,不買就不罷休,糾纏著不走人,弄得邊巴次仁和昂青頓珠很不愉快。一路上他倆翹起嘴巴不知跟我們說了多少“對不起”,還說那些人的行為讓他倆感覺很沒麵子。他倆當時的尷尬表情讓我心裏至今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