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在光明話劇團(2 / 3)

三、和廣大人民心連心

在這一年抗日救亡的征程裏,我們這群剛從學校踏入社會的青年,確實曆盡了困苦艱辛,受到了難得的鍛煉和考驗,為以後投入更艱巨、更漫長的革命征程打下了可喜的基礎。我們在抗日救亡的旗幟下,深入到豫東豫南廣大農村,實踐了與工農相結合,毫無保留地與農民做到了“三同”,我們和廣大農民在民族危亡、大敵當前的現實麵前,結成共灑一掬淚、同流滿腔血、生死與共、甘苦共嚐的情誼。廣大農民群眾一經動員起來,迸發出的強烈愛國思想、愛憎分明的階級感情和義無反顧的自我犧牲精神,使我們這些青年學生中的散漫、怕苦、好高騖遠等思想意識受到一次猛烈的衝擊,進一步堅定了我們抗戰必勝的信念和投身革命洪流的決心。

我們人員少,工作任務重,經費困難,一切都很簡陋,演職人員沒什麼嚴格分工,每人都身兼數職,搞編導的也要參加演戲、搭台子,演員除了演出任務,也要參加教唱抗戰歌曲,編壁報、畫宣傳畫、寫標語、家庭訪問、組織座談以及開展上層愛國民主人士的統戰工作等,總之,隻要工作需要,什麼活都幹,而且幹得很起勁。生活這麼艱苦,工作這麼勞累,雖然隨著日軍進攻的不斷逼近,我們仍然按著預定計劃,從北到南沿縣進行宣傳、演出,大家從無怨言,從未輟斷。這年的6月6日,開封失守了,出生在開封、豫北各縣以及在開封求學的我們19位兄弟姊妹們,全部成了逃亡者。那幾天大家都鬱鬱不樂,很少講話,有幾個年幼的弟妹不禁哭了起來。大家在演出中更加義憤填膺,迸發出對日本帝國主義者的無比仇恨,演出效果更加明顯。為了表達我們對侵略者的刻骨仇恨,為了進一步喚起廣大農民的愛國主義激情,在演出劇目間隙,穿插了《逃亡三部曲》、《五月的鮮花》等救亡歌曲,當每次唱到“……丟掉了我的家鄉……”時,大家都毫無例外地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女演員甚至泣不成聲,這時台下觀眾也是一片抽泣,不忍再聽下去……一曲唱罷,緊跟著就是響徹田野的“打倒日本鬼子”的怒吼聲!難忘嗬,那民族危難的悲壯時代!難忘嗬!我們年輕時曾經奉獻給祖國的赤子之心的壯麗生活!而今,50年後,曾聽到不少修養有素的歌唱家演唱這些歌子,為什麼反使人感到那麼蒼白、那麼空虛呢?

我們的劇團,演出了20多出抗日救亡題材的戲,大部分是從上海演劇隊及其他地方引進來的劇本,如《九一八以來》、《張家店》、《順民》、《放下你的鞭子》等,也有一部分是我們出發以後同誌們自己編寫的,如《周年祭》、《不能走那條路》、《敢死隊》等。每個兄弟姊妹都多少不同地擔任著演員的工作。其實,我們大家都沒受過表演藝術的專業訓練,也沒有豐富的舞台經驗,隻有少數人是學校裏文體活動的積極分子,在每年節假日演過幾次校園話劇,多數人還沒上過舞台,雖然我屬於前者,但畢竟不是專業戲劇工作者,隻是憑著抗日救亡的一腔熱血闖入戲劇藝術殿堂的。那時,在舞台上隻知為苦難的祖國和同胞而情不自禁地流淌著熱淚,為宣泄對日本鬼子和叛國賊走狗的無比仇恨,呼喚著人們同仇敵愾奮起鬥爭,為鞭撻侵略者滅絕人寰的暴行而痛揭其禽獸嘴臉!每個演員都好像和所扮演的角色融合為一體,雖然當時我們還不懂得什麼表演方法,正是這種樸實真誠的表演,使我們眼中流淌的熱淚、胸中奔騰的熱血,迅速和觀眾的思想感情產生了共鳴、融會,點燃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抗日火焰。那些震顫人心的場景、不願做亡國奴的人們的驚心動魄的呼喊,即使是明日黃花,俱往矣,但每憶及此,仍然令人激動不已。記得在豫東項城縣演出《九一八以來》時,觀眾看到舞台上這個家庭中的兩個女兒都已被殘暴的日寇搶走,日本鬼子仍然不顧這位可憐的父親的磕頭作揖求饒,又向第三個女兒撲來時,台下觀眾心中的怒火一下像火山般地爆發出來,無數隻手指著張牙舞爪的鬼子兵,不約而同地高喊:“打呀!”“打死他!”“把他趕出去!再也不能求饒了!”……扮演三姑娘的我聽著觀眾震耳的吼聲,一股熱流湧過全身,對日寇侵略者的無限仇恨,一齊湧上心頭,竟然忘了是在演戲,捋起袖子,猛衝一步,狠狠地給扮演日寇的演員一記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捂著半邊臉,在台上轉了一圈後,踉蹌地退了下去……在日常生活中,鄭秉乾同誌對年紀小一些的弟、妹照顧得無微不至,態度非常和藹,大家都喜歡接近他,可在那次演出中,他真的生了氣,下了舞台,不斷責備我:“演戲嘛,怎麼能這樣?!”我很不好意思地連連向他認錯道歉,後來他卻笑了,反而誇獎我演得好,演得真實。諸如此類的觀眾情緒和場景,在我們頻繁演出的眾多劇目中,幾乎是屢見不鮮。特別是演出《放下你的鞭子》一劇時,差不多每次演出都使我激動不已,至今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