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黑韃事略》一書記載,出使蒙古汗國的南宋使者徐霆,曾於蒙古太宗八年(1236年)在燕京宣德州看見過耶律楚材自己推算、刻印和頒行的一部新曆法。這個曆法可能就是楚材在《大明曆》基礎上編訂的《西征庚午元曆》,經中書省審核上報汗廷頒行的。可惜具體審核批準頒行的詳細情況已不得而知。不過,楚材對中國天文曆法科學的貢獻是可以肯定的。另外,楚材在醫藥、數學方麵也有一定成就,可惜也是由於材料不足,不能詳細介紹。
耶律楚材除上麵談到的在史學、文學、天文、曆法方麵取得突出成就外,他還對棋、琴、書、畫無所不通,尤其具有很高的音樂天賦。他非常善於彈琴,而且自稱有琴癖。他自幼就在緊張學習之餘,檢讀樂譜,學習彈琴,能奏數十曲。後來見到弭大用,向他學習指法,技藝大進。到了出任金朝官吏,他又向當時號稱第一琴手的苗彥實(號棲岩老人)請教彈琴之妙處,二人來往十分親密。後來楚材輔佐窩闊台汗出任中書令,還在蒙古大軍圍攻汴梁時,奏請大汗批準把苗彥實邀了出來。當時苗彥實年事已高,行至範陽就去世了,他的兒子苗蘭把一份遺譜交給了楚材。這本遺譜共有四十餘首曲子,楚材按譜彈琴,果然美妙極了。他分析這曲譜傳自一位大音樂家衛宗儒。楚材對這一本遺譜非常喜愛,命人重抄一遍,並於蒙古太宗四年(1232年)中秋節剛過兩天親自寫一序言《苗彥實琴譜序》,盛讚此曲的高妙,希望與更多的知音君子共賞妙音,並流傳後世。楚材還在蒙古太宗六年(1234年)冬,扈從窩闊台汗圍獵時,因腳上有疾,請假六十天反複演奏這本遺譜的曲目。他在《冬夜彈琴頗有所得》一詩裏描述他彈奏情景說;“今冬六十日,對彈五十曲。五旬記新聲,十朝溫已熱。”他確實完全沉浸在音樂的美妙天地裏。
耶律楚材數十年與琴相伴,並且可以自己譜曲。他送給萬鬆老人的《承華殿春雷》及《種玉悲風譜》就有可能是他自己譜的曲。楚材平時喜歡彈奏《水仙》、《秋宵步月》、《秋夜步月》、《秋思》、《秋水》、《離騷》等曲目。他在《夜坐彈(離騷)》一詩裏描述他彈《離騷》曲的感覺說:“一曲《離騷》一碗茶,個中真味更何加。香銷燭盡穹廬冷,星鬥闌幹山月斜。”在塞外草原一個寒冷的夜晚,楚材坐在蒙古包裏一邊喝著奶茶,一邊彈奏《離騷》曲,盡管月斜星稀仍情緒不減,其中的感覺,確實是漢族士大夫難以體味的。楚材在西域對阿拉伯音樂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阿拉伯音樂也有自己獨特風格,楚材坐在樹下,飲著葡萄美酒,聽著音樂,有時自己也彈奏幾曲,其中樂趣使他暫把思念故鄉的情思壓了下去。
耶律楚材由於善彈琴,所以他對中國古代樂曲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和研究。他評說《高山》曲可以壯人意氣,《秋水》曲使人清心娛目,《陽春》、《白雪》曲其清脆就好像搗碎瓊瑤玉石,《離騷》曲悲憤可以感天地泣鬼神,《止息》曲雄壯激越又能振動林木,《洛浦》曲則內含大悲,《楚妃》曲更令人欲哭。這些曲目,有的今天流傳下來,有的早已失傳,即便是流傳下來的,是不是原來的樣子也值得研究。楚材對這些曲目從風格內涵方麵作了評述,對後人確切了解它是大有幫助的。
耶律楚材彈琴賞曲,經常是用來排除煩悶和陶冶性情的。他當初拜萬鬆老人學佛,師徒二人常談論琴道,就包含了他雖一心向佛,但仍對現實放不下的心情在裏麵。所以,他最終還是應詔出來輔佐蒙古汗國。在西域期間,他時時為不能有效製止殺伐而苦悶,也借助琴聲來調節心情。“牢落十年扈禦營,瑤琴忘盡水仙聲”,反映的就是這種心境。後來他輔佐窩闊台汗推行漢法,遇到阻力時也常用彈琴來排除苦悶或堅定信念。琴阮(古時一種琵琶)確實成了他最深的精神棲息之所,也體現了他一代名相的儒雅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