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甘露之變,欺君抑相(1 / 1)

李訓、鄭注看出,仇士良取代王守澄,實際上仍是宦官控製朝權。所以,他們決心鏟除宦黨。他們商議,若要達此目的,必須內外呼應,由鄭注坐鎮鳳翔,選壯士數百為親兵,皆持白掊,懷其斧。假借為王守澄送葬為名,鄭注率親兵入朝。王守澄葬於滬。奏請文宗令內臣中尉以下盡集滬水送葬,到時“親兵斧之,使無遺類”。

然而,李訓、鄭注二人並非完全同心協力。當鄭注前去鳳翔後,李訓擔心一旦事成,鄭注將奪去首功,便與宰相舒元輿合謀改變了原計劃。

太和九年(835年)十一月,一天,文宗到紫宸殿視朝。李訓的親信、左金吾大將軍韓約不按慣例奏報:“左右廂內外平安。”而是上奏:“左金吾聽事後石榴夜有甘露,”關“蹈舞再拜”。李訓、舒之輿也率百官稱賀,並勸文宗親往觀視。文宗應允,轉而升坐含元殿,又先命李訓前去觀看,李訓良久方歸,上奏:“臣與眾人驗之,殆非真甘露,末可遽宣布,恐天下稱賀。”文宗甚覺怪異,令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弘誌率眾宦官前去驗看。李訓見時機已到,急召寧節度使郭行餘、河東節度使王:“來受敕旨。”此二人均為李訓親信。然而,王卻害怕得腿都發抖而不敢前來。此時,二人的部曲數百,皆手持兵器立於丹風門外,李訓令人召之。可惜,惟有王的部曲應召,而郭行餘的部曲竟不入。

仇士良等來到左仗金吾廳,見韓約變色流汗,神色慌亂,便詫異地問:“將軍何為如此?”忽然,風吹帷起,仇士良猛見裏麵藏有伏兵,又隱約傳出兵器之聲,心知不妙,急忙奪門而逃,奏告文宗說李訓反了,並指揮宦官們挾著文宗出了含元殿。李訓見事已敗露,忙命金吾兵急追。李訓竟獨身攀住了文宗乘輿,請求文宗留步。文宗已被宦官劫持,為保全自家性命竟然斥責李訓。宦官郝誌榮乘機將李訓擊倒。仇士良等挾持文宗到了宣政門。李訓見大勢已去,便換上隨從的衣服躍馬而走。

甘露之變就這樣失敗了。失敗的原因,關鍵在於李訓、鄭注勾心鬥角,急立頭功,且又未能控製禁軍,亦無周密計劃,再加上文宗臨陣動搖,致使仇士良隨機應變成功,轉危為安,變被動為主動。

仇士良知道文宗參預了謀殺宦官,十分怨憤,常對文宗出言不遜,文宗也隻能聽之任之,懼不複言。仇士良命左、右神策副使各率禁兵五百,以搜捕賊為名,大肆殺戮。金吾吏卒六百餘人皆被殺死,諸司吏卒死者千餘人,“橫屍流血,狼藉塗地,諸司印及圖藉、帷幕、器皿俱盡”。宰相舒無輿易服單騎而逃,被禁兵追擒。就連年逾七十的宰相王涯,仇士良也不放過,硬是屈打成招,逼其手書,自誣謀反。將王涯親屬奴婢,一概收監。禁軍借機勒索掠奪,坊市惡少趁亂也殺人剽掠,一時間,血雨腥風,塵埃蔽天。

朝日,百官入朝,“時無宰相禦史知班,百官無複班列”。可見朝中官員被殺之慘重。文宗升坐紫宸殿,問:“宰相何為不來?”仇士良說:“王涯謀反係獄。”並呈上了王涯的自供書,文宗問左仆射令狐楚,右仆射鄭覃:“是王涯的手書嗎?”答:“是的。”事後,令狐楚對文宗表示,王涯謀反一事,未必可信。仇士良聞知,甚為不滿,致使令狐楚未能入相。可以看出,仇士良已經控製了朝權。

然而,仇士良的大反撲並未停止。李訓逃出京城後,直奔終南山,投奔老友、寺僧宗密。宗密本欲將其剃發為僧,使其免遭毒手,但眾僧徒惟恐窩藏罪犯禍及山門,隻好讓其另尋生路。李訓已無安身之所,隻好投奔鳳翔的鄭注。途中被擒,取其首級送往京師。幾天後,李訓的首級在前,王涯、賈餘、王、郭行餘等人同被押赴刑場。仇士良命“百官臨觀,斬腰於獨柳之下,梟首於興安門外”。其親屬無論親疏一概問斬,孩嬰亦不例外,“妻女不死者沒為官婢。”仇士良又密令鳳翔留軍張仲清斬除了鄭注及其親屬。後又斬殺了韓約。

至此,仇士良將異己幾乎一網打盡,“中書惟有空垣破屋,百物皆闕。”“仇士良等各進階遷官有差。自是天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仇士良利用甘露之變,大肆殺戮,盡斬異己,從而進一步控製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