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3)

幾位將領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上位者變更是很微妙而敏感的一件事,為人臣子多多少少有那麼點毛病,為取悅上位者而本能地闡述不同的事實。芬國昐的想法左右了身周心腹們的進言方向,如今這個位置上換成了芬鞏,大家都心裏清楚,立場整個倒轉顛覆了,這時候誰不小心說錯一句話,或許就撞槍口上當了炮灰。

俗話說,平常越和顏悅色的人,其實越難取悅,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說什麼話能讓他真正高興起來。

何況芬鞏這一番話相當於劈頭蓋臉地把在場所有人都狠狠抽了一耳光,也提醒了他們,他完全不讚同他父王的做法。大家看了看屹立在芬鞏左手邊如標杆般筆直英挺的帕藍寧,再看了看主席座位上笑裏藏刀的芬鞏,擠滿會議室的武裝士兵們枕戈待旦,肅穆的氣氛中揭示了反叛變的渺茫可行性,誰也沒有出聲,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唉……”芬鞏了無生趣地歎了口氣,這時候,他的侍從官海恩瀧德進來報告說對希斯隆王宮的控製和清剿工作已圓滿落下帷幕,守城衛兵全部換成了他們的人,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芬鞏臉上這才露出了一個真正放鬆的表情,芬國昐突然道:“芬鞏,你會後悔的。”

芬鞏嘴邊的笑意僵了一下,繼而卻深深地笑出來,“父王,你還不懂我麼,我習慣做了再後悔。”

他那時候孤身去救梅斯羅斯,也是這麼回答他父親的。

特剛到底有股桀驁的血性,唯獨他義憤填膺地吼出來:“我不明白,大哥,你為什麼這麼信任瑟蘭迪爾?他有什麼東西讓你能這麼信任他?你根本連他是個什麼人都不了解!”

“是啊,”芬鞏輕描淡寫地一歎,“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我信任呢?特剛,我再教你一課吧,一個能舍身取義,忍得下屈辱的人,他必然是個值得托付信念的人。我和瑟蘭迪爾雖然不熟,但我讚同他的一些想法,有些事換了我,可能也會那麼去做,就這麼簡單,所以我信任他,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真要找個理由的話,也許就是……”

芬鞏故意很誇張地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我們臭味相投吧!”

“……”特剛在善於詭辯的芬鞏麵前,戰鬥力直接變成了負五的廢渣,明明滿腔荒謬的憤慨,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

沒錯,芬鞏確實不了解瑟蘭迪爾,精靈是很複雜的,在漫長的生命中沉澱下來的經曆閱曆,讓他們往往看似平和高尚,實際上卻凝結了無數複雜矛盾,光明和黑暗交織的個性。

真要說原因,那就是一種直覺——直覺他們“臭味相投”。

不久前在密室書房裏的那次謀議讓芬鞏多多少少在瑟蘭迪爾身上看到了一點希望。

當梅斯羅斯先行一步走出書房時,瑟蘭迪爾忽然在身後叫住他。

“其實希望梅斯羅斯殿下跟我同行,並不是真正想把他作為人質——來牽製你。”

瑟蘭迪爾的話語平靜而顯得彬彬有禮,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傳不到室外去。芬鞏回過頭看去時,在他眼底仿佛能看到某種波瀾不驚,堅定不移的信念。

“我知道。”芬鞏溫和地笑了起來,“你其實是擔心他留在希斯隆,會天有不測風雲吧?”

瑟蘭迪爾抿住嘴唇,以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試探芬鞏。

芬鞏:“阿梅的性格我最了解了,他很容易在情勢膠著,雙方形成拉鋸戰的時候意誌不堅定,從而做出違背自己心意的決定,大概隻有對家族的誓言不會讓他動搖。你的顧慮沒有錯,他留在希斯隆,說不定到頭來會倒戈向我父親一派,舉旗向辛達族宣戰。”

瑟蘭迪爾優雅地點了下頭:“你能如此看透一個人,令我佩服。”

芬鞏失笑,搖搖頭說:“別在我麵前謙虛了,你才是能清晰透徹地看透自己最親密的人,繼而依然能夠做到心如止水,坐懷不亂,令我佩服的那一個。”

瑟蘭迪爾愕然地愣了一下,隱約感到芬鞏看穿了什麼,接著兩人相視而笑,話中隱晦的深意悄然在他們心照不宣的眼神中稍縱即逝。

“哦,有件東西想給你看一下。”芬鞏一個轉身,又走回書房裏麵,梅斯羅斯在門外的秘密通道裏大喊,“喂,你們怎麼還不出來?”

“我和瑟蘭迪爾有幾句話想單獨說一說,你在外麵寢殿裏等我們!”芬鞏頭也不回地揚聲打發了梅斯羅斯。

瑟蘭迪爾跟著芬鞏來到那副豎在牆邊的木欄前,出乎他意料的是,芬鞏把木欄一側推開了些,木欄背後的東西瞬間一覽無遺。

靠牆擺著一副精致的木架,約一人高,呈四排,最下麵的一個大格子用支架擺著兩把巨大的戰刀和一副深灰色的鎧甲,上麵三排玲琅滿目地堆積著各種稀奇罕見的珍寶,如果要用簡單一句話來形容那些珍寶的話,那就是瑟蘭迪爾看得眼睛都被閃瞎了。

芬鞏哂笑一下,說:“你剛才猜到了吧?”

“嗯……”瑟蘭迪爾耳朵發紅地微微點了下頭。

“梅斯羅斯早年在維林諾跟隨他的父親有一段時期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他那時候搜刮了不少奇珍異寶,悉數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