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斂等到時漾閉眼了,起身給保溫杯添上溫度稍熱一點的水,忙完重新坐下,準備合眼休息會兒。
“吱呀——”
風雪太大,教堂窗戶年久生鏽,風吹的鬆動,略微刺耳聲響突兀地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堂內。
“好嚇人……”寧折睜開眼,又很快閉緊,往身上蓋的外套裏縮縮脖子。
牧川眼睛都懶得睜,看似不耐煩拍拍他,“別吵,睡。”
又重新安靜下來。
不過有些冷了,教堂兩排窗戶很多,不知道哪扇窗被吹開。
時漾體內似火在燒,大腦比往常運轉還要慢,不過感受到有風吹過來,火焰搖擺的厲害。
他暈暈乎乎站起身,保溫毯披在身上,走出火焰照亮的角落,摸著黑,查看一扇扇窗戶。
時漾喉嚨鼻子裏充斥酒味兒,雙腳一深一淺,好似像踩在棉花上。
本就不穩當,沒走多遠,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下,踉蹌半步往前栽去!
遲斂眼疾手快握住時漾胳膊,把暈頭轉向的蝴蝶引回身邊,“小心些。”
時漾愣愣的,很昏暗環境,雙眸泛濕淋淋水光,依然明亮。
“遲……您……在……”時漾語速也變得很慢,指向明亮角落。
他想喊遲斂的名字。
他一直沒有好好喊過遲斂的名字。
喝醉了,也得不到所謂的勇氣。
遲斂確定他站穩了,鬆開手,嗓音憊懶:“看你自己往這邊來,不放心。”
時漾忽然傻乎乎地笑了,抬手扒拉扒拉有些亂掉的發,“遲部長……您是……好人……”
遲斂神情不明,那張輪廓分明淩厲逼人的臉龐,帥的很有攻擊性。
“時隊,你喝醉後很天真,我在備戰區工作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時漾並不知道遲斂在笑他單純。
但是可以聽出來,遲斂語氣中很淺的疏離感,就像是進教堂前,扶他又突然抽走的手。
時漾不說話了,悶著頭要繼續找窗戶。
“沒有別的意思,抱歉。”遲斂手稍稍用力摁了摁時漾肩膀,“站著別動。”
“哦……”時漾乖乖把自己釘在原地。
聽見遲斂又笑了,很輕的一聲。
疏離感消失了。
遲斂很快找到被風吹開的窗戶重新關嚴,轉身走回去時,有隻暈乎乎的蝴蝶跌跌撞撞迎過來。
“小心腳下。”
遲斂並不想看到這隻脆弱的蝴蝶再添上新傷。卻聽見一聲來自時漾,又輕又認真的呼喊:“遲斂。”
時漾攥住遲斂衣襟,險些撞進他懷裏,帶著淺淡酒氣,眸子如寶石般明亮。
“遲斂。”
遲斂怔然,心口好似有蝶翼掃過,沉默好一會兒,略顯無奈地說:“酒量太差,以後不要再喝酒了,時漾。”
時漾搖搖頭,盯著誘人溫暖的懷抱,像是一台複讀機,突如其來的短暫勇氣,讓他非常順利地一聲接一聲喊出遲斂名字。
遲斂扶他回去,問他怎麼了。
時漾不回答,聲音越來越小。
後來不再出聲了。
勇氣是有時限的,可他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
人果然不能奢望太多,人是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