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奐是盛唐時期有名的清廉官吏之一,很受唐玄宗的賞識。此人除長於文治武功之外,還虔信佛法。所以,對鑒真在廣州的弘法事業給予極大的支持,鑒真在此登壇受戒,講經弘法,聲勢浩大,影響盛極一時。
天寶九年初夏,鑒真發現從廣州東渡日本無望,便決定立即北上揚州,以便重整旗鼓,尋機東渡。動身那天,廣州幾乎是傾城遠送,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一直延續到江邊。鑒真一行乘船北行七百餘裏,到達韶州(今廣東韶關)。韶州官員迎請鑒真居住於法泉寺,不久又移居開元寺。
自從榮睿逝世後,普照深感自己孤立無助。回想起五次東渡,五次失敗,淒風苦雨,真是一言難盡。如今許多人對東渡事業已失去信心。鑒真大師盡管誌向不改,可眼看著大師經過多年的顛沛流離,現已麵容憔悴,連視力也在劇烈地衰退。何況回到揚州,官方一定會說自己是唆使鑒真偷渡的罪人,還不得再次入獄。想到這兒,普照內心便湧起陣陣苦澀與憂傷。
這一天,普照告訴鑒真說:“弟子一心請大師東渡傳法,可惜因緣未至,屢次失敗,如今榮睿師兄病故,我也就不再北上揚州了。”
鑒真並不感到意外。這幾天,他已經注意著普照的表情變化,他也一直在為普照著想。這時,普照提出了這個問題,他便平靜地問道:“那下一步你想怎麼辦呢?”
“去明州阿育王寺,然後再找順船回國。”普照早已拿定了主意,可還是止不住掉下了眼淚。
“你先去明州,我表示讚同。可東渡之事我們還要從長計議。”說罷,鑒真又拉住普照的雙手,悲泣言道:
“為傳播戒律,我曾發過大願要東渡日本。如今本願未遂,我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東渡之機的!”
普照懷著無盡的惆悵,揮淚告別了鑒真,隻身一人向明州阿育王寺而去。
普照走後不久,鑒真眼疾更加嚴重。這時,忽遇一胡人聲稱能治此病。誰知經其一治,鑒真的雙眼從此完全失明了。
眾弟子扶著鑒真繼續北上,由湞昌縣(今廣東南雄縣)越大庾嶺,至虔州(今江西贛縣)開元寺。在此立壇受戒後,又北上至吉州(今江西吉安)。四方僧俗聽說鑒真大和尚度嶺北來,紛紛前來拜謁,每天都有三百餘人以上,大家竟設供養,鹹表皈心,法化極盛。可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第一個支持鑒真東渡的弟子祥彥突然逝世了。鑒真悲痛欲絕,禁不住大聲呼喚道:“祥彥!祥彥!”可祥彥還是撇下了未竟的東渡事業,永遠地去了。
忍著巨大的悲痛,鑒真又率領弟子一路北上,直抵廬山東林寺。在此巡禮、受戒後,從陸路至江州城(今江西九江)。江州太守聽說鑒真大和尚到了,立即把城裏的和尚、尼姑、道士、女官及各州縣的官吏和百姓,一齊叫出來迎接,並設齋供養三天,而後江州太守又親自送鑒真到九江驛。鑒真由此乘船,七天後到達江寧(今江蘇南京)。那時,鑒真的弟子靈佑正住在江寧棲霞寺。
這位當年曾聯名向官廳請願、阻止鑒真東渡的弟子,自從聽說師父第五次東渡之後,內心一直痛惜不已,這時,他聽說大師正在江寧瓦官寺暫住,真是既驚又喜。他立即從遠在五十裏外的棲霞寺趕來迎接大師。
靈佑見到鑒真後,急忙俯身在地,頂禮膜拜。他把臉緊緊地貼在鑒真的腳上,痛哭流涕地說:“師父!您遠征日本,弟子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您了。想不到今天還能在此親禮於您,真是盲龜開眼,戒燈重明啊!”
鑒真長歎一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他多麼想再看看這個曾跟隨自己多年的弟子,可他卻看不見了。他伸出手,撫摸著靈佑的頭,喃喃言道:“師父之願未了!師父之願未了啊!”
當下,靈佑接鑒真一行前往棲霞寺安歇。三天後,鑒真一行渡江北上,回到揚州。這時,已是天寶十年(751)的春天。
八 六渡日本創宗傳法
鬥轉星移,轉眼間兩年多時間過去了。
鑒真自第五次東渡失敗之後,重返揚州,相繼住既濟寺、龍興寺、崇福寺、大明寺、延光寺等地弘法傳戒,講經授律。表麵上他似乎已忘記了東渡日本的事情,可內心深處卻依然時時盼望著有機會再度東征,赴日傳教。
天寶十二年(753)十月十五日,秋高氣爽,陽光和煦。
揚州延光寺的一間禪房內,雙目失明的鑒真正在打坐入定。
忽然,一位侍者來報,說是有貴客拜訪。鑒真從禪定中轉過神來,急忙招呼迎客。於是侍者領進四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