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遠。

晉獻公娶於賈,無子。賈,姬姓國也。烝於齊薑,齊薑,武公妾。烝,之承反。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大戎,唐叔子孫別在戎狄者。重,直龍反。

[疏]注“大戎”至“狄者”。正義曰:《晉語》雲:“狐氏出自唐叔,狐伯行之子,實生重耳。”又曰:“狐偃,其舅也。”

小戎子生夷吾。小戎,允姓之戎。子,女也。

[疏]注“小戎”至“女也”。正義曰:昭九年傳稱晉率陰戎伐潁,王使辭於晉,曰:“先王居檮杌於四裔,故允姓之奸居於瓜州。”知戎為允姓也。凡言子者,通男女也,知子謂女也,二戎相對為大小也。

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驪戎在京兆新豐縣。其君姬姓,其爵男也。納女於人曰女。驪,力知反。女以,昵據反,注“曰女”同。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關嬖五,姓梁名五。在閨闥之外者,東關嬖五,別在關塞者,亦名五。皆大夫,為獻公所嬖幸,視聽外事。卓,敕角反。閨音圭。闥,吐達反。塞,素代反。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曲沃,桓叔所封,先君宗廟所在。蒲與二屈,君之疆也。蒲,今平陽蒲子縣。二屈,今平陽北屈縣。或雲:二當為北。屈,勿反,一音居勿反。疆,居良反,下同。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旌,章也。伐,功也。埸音亦。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啟土,不亦宜乎?”廣莫,狄地之曠絕也。即謂蒲於北屈也。言遺二公子出都之,則晉方當大開士界。獻公未決,故複使二五俱說此美。複,扶又反。晉侯說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鄙,邊邑。說音悅。唯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譖群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二耜相耦,廣一尺,共起一伐。言二人俱共墾傷晉室若此。譖,責鴆反。耜音似。廣,古曠反。墾,苦狠反。

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文王夫人,息媯也。子元,文王弟。蠱,惑以淫事。蠱音古,惑也。

[疏]“蠱文夫人”。正義曰:昭元年傳稱《周易》“女惑男謂之蠱”,知蠱謂惑以淫事。

為館於其宮側,而振《萬》焉。振,動也。《萬》,舞也。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讎,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尋,用也。婦人既寡,自稱未亡人。禦人以告子元。禦人,夫人之侍人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讎,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於桔柣之門。桔柣,鄭遠郊之門也。乘,繩證反。桔,戶結反。柣,待結反。

[疏]注“桔柣”至“門也”。正義曰:此已入一門矣。又雲“入自純門”,又是入一門矣。複言“縣門不發”,則更有一門矣。不發是城門,則知純門,外郭門;桔柣,遠郊門也。《尚書-費誓序》雲“東郊弗開”,是郊有門也。

子元、鬥禦疆、鬥梧、耿之不比為旆。子元自與三子特建旆以居前。緇廣充幅,長尋曰旐,繼旐曰旆。禦,魚呂反,本亦作禦。下注“反禦”同。疆,其良反,又居良反。梧音吾。比,並裏反。旆,蒲具反。長,直亮反。旐音兆。

[疏]注“子元”至“曰旆”。正義曰:軍行之次,旆最在先。故宣十二年傳稱令尹南轅反旆,是旆居前而殿在後也。《釋天》雲:“緇廣充幅,長尋曰旐,繼旐曰旆。”郭璞雲:“旐帛,全幅長八尺,旆帛,續旐末為燕尾者。”

鬥班、之孫遊、王孫喜殿。三子在後為反禦。殿,丁見反。眾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純門,鄭外郭門也。逵市,郭內道上市。純如字。逵,求龜反。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縣門,施於內城門。鄭示楚以閒暇,故不閉城門,出兵而效楚言,故子元畏之,不敢進。縣音玄,注同。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許昌縣東北有桐丘城。遁,徒困反。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諜,間也。幕,帳也。諜音牒。幕音莫。間,間廁之間。

冬,饑。“臧孫辰告糴於齊”,禮也。經書“大無麥禾”,傳言“饑”。傳又先書“饑”在“築郿”上者,說始糴。經在下,須得糴。嫌或諱饑,故曰禮。

“築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周禮》:四縣為都,四井為邑。然宗廟所在,則雖邑曰都,尊之也。言凡邑,則他築非例。

[疏]注“周禮”至“非例”。正義曰:《周禮-小司徒職》雲:“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注引此者,以證都大邑小耳。經、傳之言都邑者,非是都則四縣,邑皆四井。此傳所發,乃為小邑發例。大者皆名都,都則悉書曰城。小邑有宗廟,則雖小曰都,無乃為邑。邑則曰築,都則曰城。為尊宗廟,故小邑與大都同名。《釋例》曰:“若邑有先君宗廟,雖小曰都,尊其所居而大之也。”然則都而無廟,固宜稱城,“城漆”是也。而潁氏唯係於有無君之廟,患漆本非魯邑,因說曰漆有邾之舊廟。是使魯人尊邾之廢廟,與先君同。非經、傳意也。又解傳言“凡邑”,則主為邑言,則他築非例也。若築台、築囿、築王姬之館,則皆稱為築,無大小之異。

【經】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廄。(傳例曰:書,不時。言新者,皆舊物不可用,更造之辭。廄,居又反。)

[疏]二十九年注“傳例”至“之辭”。正義曰:馬之所處謂之廄。延是廄之名,名之曰延,其義不可知也。《公羊傳》曰:“新延廄者何?脩舊也。謂舊廄敝壞不可,因而補治,故言‘新’,為更造之辭也。”傳言“新作延廄”,而經無“作”字。僖二十年“新作南門”,定二年“新作雉門及兩觀”,皆言“新作”,而此獨無作,是作傳之後轉寫闕文也。《釋例》曰:“言‘新’,意所起;言‘作’,以興事,通謂興起功役之事也。總而言之,不複分別,因舊而與造新也。經書“延廄”稱“新”而不言“作”,傳言“新作延廄,書,不時也”,此稱經文,而以“不時”為譏,義不在作也。然尋傳足以知經闕“作”字也。而劉、賈雲:“言‘新’有故木,言‘作’有新木,言‘廄’不書‘作’,所用之木非公命也。”凡諸興造,固當有新,固當有因。今為《春秋》微義,直記別此門此觀有新木故木,既已鄙近,且材木者,立廄之具也,公命立廄,則眾用皆隨之矣,焉有所用之木非公命也?此為匠人受命立廄,而盜共其用,豈然乎哉?

夏,鄭人侵許。傳例曰:無鍾鼓曰侵。

秋,有蜚。傳例曰:為災。蜚,扶味反。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無傳。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係之紀,賢而錄之。

城諸及防。諸、防,皆魯邑。傳例曰:書,時也。諸非備難而興作,傳皆重雲時以釋之。他皆放此,諸,今城陽諸縣。難,乃旦反。重,直用反。

[疏]“城諸及防”。正義曰:此言“城諸及防”,文十二年“城諸及鄆”,定十四年“城莒父及宵”,襄十年傳“晉師城梧及製”,同時城二邑者,皆言“及”。《穀梁傳》曰:“以及小也。”何休雲:“諸君邑防臣邑言‘及’,別君臣之義。”賈逵雲:“言‘及’,先後之辭。”杜不為注,先後之辭是也。

【傳】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廄,書,不時也。(經無“作”字,蓋闕。)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日中,春秋分也。治廄當以秋分,因馬向入而脩之,今以春作,故曰不時。向,許亮反,本或作響。)

[疏]注“日中”至“不時”。正義曰:中者,謂日之長短與夜中分。故春秋二節,謂之春分、秋分也。《釋例》曰:“春秋分而晝夜等,謂之日中。凡馬,春分百草始繁,則牧於坰野;秋分農功始藏,水寒草枯,則皆還廄。此周典之製也。今春而作廄,已失民務,又違馬節,故曰‘書,不時也’。”

“夏,鄭人侵許”。凡師,有鍾鼓曰伐,聲其罪。無曰侵,鍾鼓無聲。輕曰襲。掩其不備。輕,遣政反。

[疏]“凡師”至“曰襲”。正義曰:《釋例》曰:“侵、伐、襲者,師旅討罪之名也。鳴鍾鼓以聲其過曰‘伐’,寢鍾鼓以入其竟曰‘侵’,掩其不備曰‘襲’,此所以別興師用兵之狀也。”然則春秋之世,兵加於人,唯此三名。擊鼓、斬木俱名為伐,鳴鍾鼓聲其罪,往討伐之,若擊鼓斬木然。侵者,加陵之意,寢其鍾鼓,潛入其竟,往侵陵之,襲者,重衣之名,倍道輕行,掩其不備,忽然而至,若披衣然。立此三名,製討罪之等級也。《周禮》大司馬掌九伐之法,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天子討罪,無掩襲之事,唯侵伐二名,名與禮合。而禮更有七名:馮弱犯寡,則眚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內外亂、鳥獸行,則滅之。彼謂王者行兵,此據當時實事,時無其事,則傳不為例。其滅與入為例,故不列於此。

“秋,有蜚”,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