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愛有結束(3)(1 / 3)

她給他做著吃過飯,便拿來毛巾蘸著熱水給他擦眼窩,鏡子裏的兩個人的臉對著,他有心吻她一個:“別動,看你這個樣子。”

“好了,我又不去相老婆,要那麼幹淨幹啥。再說,煤礦工人哪有不沾黑的,你沒聽說?”他很神氣地沒有笑。

“啥?”

“算了,算了,不說了。”

“不說,看我等不住你。”她不高興。

“我說,我說。”

“說呀?”

“話說一個退休多年的老工人的老婆尿黑水,認為有了毛病,驚慌中忙叫老頭子看,說要到醫院檢查。老頭子看了:嗨,這哪是病。”

“那是什麼?”李青艾問。

“是當年涮進的黑水,還沒尿完哩,哈哈……”

“你真壞。”她抬手就打,常山滿地裏跑。陡然間,她仿佛又看見他在黑夜淅淅瀝瀝的雨中,雪路旁艱難地往前蹭,——她背著他往回跑。

她哭了,他也哭了。

“艾,怎麼了?”瘦婦人問。

李青艾盡力從極壞的心情中解脫出來,說:“沒,沒什麼。”

倆婦人帶著兩條小狗走在春陽嬌柔積雪欲化的路上,風還有點冷。遠處傳來礦區工地轟隆的機械聲。矮個子正好從工地路過去上班,突然發現挖掘機的坑處露出一塊藍布:“唉,司機別動,下邊有塊布,我下去看看。別動。”

“什麼東西?”司機大聲問。

“我下去看看。”矮個子跳下坑去,拉著粘滿泥土的布料用力往外拽,露出一隻破鞋。司機這時候也跳下坑來,兩人合力拉出了果然是常山的屍體,“原來他死在這裏,誰想的到呢?找了一個冬天都沒有找見。”

消息傳來,單位積極配合,忙壞了矮個子。李青艾把丈夫埋了以後,她在外地的兒子也回來了,看過父親的墳上長滿了蒿草,沒有掉眼淚,他從小就不會哭,也許是天生。隻是問過母親有錢沒有?父親的存款有多少?夠不夠生活。

他要帶母親到他工作的地方去,以盡孝道。然而,她說:“不去了,哪也不去了,媽老了。”兒子作難而沒有辦法。隻好自己又離開了家——工作去了。

半年後,李青艾和矮個子結了婚。結婚那天,她兒子沒有回來,隻有瘦婦人和寶貝,後邊還跑來了魯魯。

原野上,春意盎然,一種特有的新鮮、爽人的感覺,麥苗返青,小草破土,陽光燦爛,天上有少許白淨淨的悠閑的雲。遠處山峰與天連接,太美了,天上地下真是一副美麗多彩的畫卷。她和矮個子帶著白毛金絲狗,談著笑著,也許置身這畫卷中的人們是幸福的,但永遠是個難解的謎。人生本來就是一個謎。她看到常山墳頭那棵茂密的柳樹,歎氣道:“他,他……。”

“你說常山吧?嗯!生離死別,誰也主宰不了。他人不錯。”

“寶貝,過來,到哪兒幹什麼?”

小狗已經在常山的墳頭,在枯草返青中亂轉亂嗅,又汪汪地叫。

“寶貝過來。”

寶貝——白毛金絲狗聽到主人叫它,不耐煩地抬頭看看,又低下頭嗅,唬著,它想對墳堆下的常山說:你睡吧,我走了。可是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寶貝,過來,天黑了。”

李青艾和矮個子各自帶著一種心情——這心情是苦澀、是甜美;苦澀的叫人難以回味,甜美的讓人柔情纏綿——。

寶貝離開常山的墳頭,先是走走停停,回頭張望,依依不舍;然後,朝他倆不緊不慢地跑了過去。兩人一狗踏著西天的晚霞走進家屬區。

黎明前我為你開車

我是一個很老實的人,但,不是一個老人。

我每天都在城市裏奔走,可是,我是一個不愛活動的人。

我是一名公汽的司機,所以,開汽車是我的工作。

每天天沒亮我都會騎上車到車站,然後在五點半發第一班車,大約在七點的時候會到終點,然後休息片刻後,又從那邊發車回來,每次我都會在路上奔上一個半小時,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在起點終點再到起點之間奔忙著,不過我卻一點都不無聊,因為,我一直覺的不動又可以天天逛街也是一件快意的事。

每次我下車回家時,我都會有一絲絲的失落,因為,我像一隻蟑螂一樣的生活在夜幕下的這坐城市裏。我的家在一片老屋中,那是城市裏的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房子是老爸的老爸留下來的,破舊不堪,不過,每晚在天井裏衝涼時,我一抬頭都可看到假日酒店那四十層的高大身軀,牆上被燈映的一片金黃,和我房上的灰瓦相映成趣。我有時會想那酒店裏的人會不會偷看我的呢?那裏麵住了不少的洋人,會不會有洋妞來偷窺呢?管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