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約在衡山路的一家西餐館。地點是她定的。我駕車到那裏隻要一刻鍾。
我從來沒有看見一個女人穿紅色衣服會比紅好看,就仿佛紅色和她的身體有著某種神秘的默契。遠遠地一眼就能認出是她。微笑著向我走來。我用那種自己很少用的驚詫的眼光看著她。我甚至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是她。
怎麼了,者者。不認識了啊!
哦,沒有。隻是覺得今天你特別漂亮。
是嘛,謝謝。她甜甜地笑著。兩個酒窩淺淺地露了出來。我從來沒有認真地觀察過她。她居然是這樣地美麗。這致命美麗卻使我折服。
昏暗的燭光,悠揚的音樂。還有我愛喝的1984年的紅葡萄酒,
這一切都使這場約會看起來非常的浪漫。忽隱忽現的小提琴師在我們周圍拉奏著曲子。
自從我從家裏搬出來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和一個人說過那麼多話,我們無所不談,從工作,生活到愛情。麵對感情,我從不加以掩飾。當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時候,她就害羞地紅著臉低下了頭。我想我從她的眼神捕捉到些什麼。
幹嗎老這樣看著我?
因為,我喜歡你。
就從那個晚上開始,我確信自己真的開始喜歡她了。
我們開始不停地約會、看電影,打保齡球、開卡丁車。短短的三個星期,那輛白色的本田,耗掉了我兩個月油,可我不在乎。
她生日的那天,我送了她一瓶昂貴的進口法國香水和一枚白金戒指沒有鑲嵌鑽石,我覺得還沒到時間。為此花了我當月的工資。比起我們的愛情,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呢?很多時候,你可以厭惡這些銅臭,但不可否認它卻能比你更討女人的歡心。
愛情象毒藥,把我折磨地死去活來。上班是八小時漫長煎熬。下班急匆匆地買了她最愛吃的豆沙糕,然後去接她下班。最後不知疲倦的送到她家樓下依依不舍的告別。
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真正在一起。我把她摟在懷裏,小心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現在這樣,不好嗎?者者,有些事情我不想來得太快了。說完她掙脫了我的懷抱,慌慌張張地跑上樓去。
當時我並沒有特別在意,陶醉在幸福中的人通常是不設防的。我想女人都要走過這一步的。隻不過她不想來得太快而已。
後來,我知道自己想錯了。
峰,一個**男人。35歲微胖。在上海開公司。常開一輛銀灰色奔馳。我對他知道的就這麼多。在十月的某天,朋友告訴我說看見峰和紅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我說紅不是這樣的人,我有自信。可能是她和朋友一起逛街吧。
至今我仍不懂紅為什麼會嫁給他。愛他什麼?天曉得。
十月以後,公司裏天天忙著加班。我和紅的約會漸漸地少了。
聖誕節的前夜,紅說要見我有事對我講,我說好。就約在她家附近的一個酒吧。
傍晚時分,飄起了細雨,紅來了,穿了件灰色的風衣。身上散發著一股酒精和煙草混合的味道。
她坐在我的對麵,安靜的看我。看著看著眼淚竟流了下來。她哭了。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者者,下個月。我要飛去**和峰結婚。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恨我。我不是個好女人。不值得你去愛。不要問我為什麼?就當作……
我動動了嘴唇,但是沒說什麼,一切都是真的。謠言變成了現實。而我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我受不了這樣的背叛。
隻覺得胸膛裏有種東西在沸騰,仿佛隨時要衝出來。我的聲音激動得有些沙啞。
紅,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沒等她說完我衝出門外……
平安夜的晚上,我獨自在夜風中點燃了一支煙,然後看它慢慢燃盡。
九點的飛機,我趕到機場的時候,是上午八點多。候機大廳裏來來往往的沒有多少人。我遠遠地看著她和峰被一些朋友和親戚包圍著。峰摟著紅給大家拍照留念。紅笑得很開心。那一刻我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離開的時候,我回頭最後一次看了一眼我曾心愛過的女子。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會再恨她了,以後都也不會了。
雛菊之戀
五歲時,和母親逛街失散,站在街邊哇哇大哭。一個小男孩忽然跑過來將一朵雛菊塞進我手裏,他對我羞澀一笑,一語不發又跑開了。當母親焦急萬分地找到我時,卻見我安靜地坐在街邊石凳上,正出神地打量著手裏的那朵花。
我是在十七歲一天夜裏,突然想起五歲那年在街邊經曆的事。在同一個年齡的少女們開始鍾情於玫瑰的時候,我卻獨獨迷戀上了那並不起眼的雛菊。
每當走過街角那家花店,看見那迷人的金黃色,心裏會升起陣陣暖意。也就是從那年開始,我常常做一個相同的夢:一個高大的男孩,捧著一大束雛菊牽著我的手,笑著跑著……男孩的樣子,我從未在夢裏看清過,但這個夢幾年來卻時斷時續纏繞著我,直到我的生命裏出現了舒展。
那時候,我已經是大四的學生了,在電視台實習。麵對即將結束的大學生活,我有些失落,自己居然沒有經曆過一場像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