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銳意改革(2 / 3)

詔書上大致說:我的年紀還很小,害怕皇帝的權力行使得不好,鑄成大錯。所有有學問的人都可以就天下大事和我個人的過錯直言,說對了有厚賞,說錯了也不用承擔責任。滿朝文武大臣見宋徽宗忽然有這一念頭,都不以為然,更有大臣在鼻孔裏哼哼,根本就沒有將求直言詔當回事。這樣,一個月過去了,滿朝文武仿佛已經忘記了這事似的。其實哲宗時期就曾經兩次用過這一招,結果許多人都因直言而受到處罰,這次是真是假呢?誰的心裏都沒有底,都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理會皇帝的詔令。皇上當然十分失望,但好在有三個小官和一個太學生裝模作樣地各寫了一份上書,沒有讓徽宗太失麵子。但這四個人地位都很低,所以這樣的上書在大臣看來似乎是小兒科的遊戲。但宋徽宗計上心來,想利用這四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宋徽宗馬上給那三個末品官升了官,而且還是連升兩級。太學生則給了一筆厚賞。這一來,原先那些觀望的人都眼紅起來。拚了老命也要給皇帝上書,並讚賞地說道,我們當今聖上是賢明的啊!說錯了真的用不著負什麼責任,說對了就可以升官和得到賞賜。世界上真還有如此的好事,隻要用筆寫上幾個字,就可以得到這樣豐厚的好處,這可是個千年難求的機遇啊!於是有些無賴也雀躍響應,就是不會寫字的人,也花高價請人代寫。一時間汴京城內的落第秀才們身價百倍,借此機會,狠賺了一筆。許多人竟因此而一改寒酸相,成了京城的有錢人,這一切都歸功於皇帝的詔令。

上書就這樣源源不斷,而且有些事情更是荒唐至極,其中有一名上書的,乃汴京中有名的地痞流氓,叫做張迪。因為想借上書撈點好處,所以他上書堅決要求當太監,並用一把菜刀自己把自己閹割了。徽宗看到此上書,非常感動,就特許他進宮。張迪與楊戩本就是好友,進得宮中後,很快便成為徽宗的貼身太監。

其實,這一時期的大多數上書要麼就是平庸的,要麼就是針砭時弊和抨擊朝中大臣的。特別是兩派的人,更沒放過互相攻擊的機會。皇帝特別頭痛這種上書,兩黨大臣各執一詞,似乎自己才是憂國憂民的忠臣,而對方則是十惡不赦欺蒙皇上的大奸臣。搞得宋徽宗無從判斷,自然也就不敢發表自己的看法。可誰知這些大臣,見自己的上書未得回音,也未曾觸怒皇上,心想若再加上一把力,定可說動皇帝。於是語氣越來越尖刻,話語越來越偏激,上書也就更加勤快了。

於是,皇帝更是沒有了主張。顯然,無論聽從哪一派的意見,都必然會激化矛盾,而自己尚未坐穩龍椅,其處境令他感到十分惶恐。

皇帝麵對堆積如山的上書,眼看這場由他發起的運動難以收場。朝野內外,兩派人都各不相讓,有的甚至大打出手。原不過想借上書之事撈取名聲而已,不想卻引發了存在已久的兩黨矛盾。此事如處理不妥,必將引來元氣大傷的大清洗,讓衰弱的國事雪上加霜。右宰相一直注視著這場近乎鬧劇似的上書。他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在政治上介於兩黨之間,現在看見上書之事已成危局,終於坐不住了,他也寫了一份上書,這份上書痛斥兩黨相爭給國家帶來的危害,向皇帝說明隻有消除黨爭才能重振國威。皇帝看完後十分高興,便單獨召曾布來商議這件事。徽宗道:“曾大人所見,很有道理,若依曾大人之言,怎樣才能消除黨爭呢?”曾布奏道:“陛下,兩派都有錯誤。特別是他們各自結黨營私,不顧國家利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懷私挾怨、相互仇害傾軋,是皇朝所不能容許的。無奈現在兩黨仇恨已深,尾大難掉,不能一日盡除朋黨之爭。陛下隻能持平用中、不偏不向、唯公是論、大公至正,才可漸漸削弱朋黨,從而使臣僚們統一步調,實現天下大治。”徽宗聽罷曾布所言,如夢方醒道:“要不是曾大人所言,朕還迷惑於這些上書所說。”

說罷又拿出元祐黨人範純仁和紹聖黨人陸佃的上書道:“範卿人上書也勸朕不要因黨用人,要拋開黨係、明察臣僚自身邪正,根除朋黨。陸大人也道元祐黨人全盤否定王安石變法,而不知揚長去短;紹聖黨人全盤稱頌王安石變法,也不知揚長去短,顯然都不是明智之舉。一定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所有舉措,貴在正當,大興之期,正在今日也。朕觀他們的上書,與曾大人意見一致,但如今既欲消除黨爭,不知從何做起好?”

右相曾布繼續說道:“黨派的爭端由來已久,如今朝中大臣,他們又官官相護,要消除也不是一日之功。皇上現在可不必管某人是某黨,隻要才能相濟,便可擇而用之。隻要用人持公,就可以廢黨人任人為私,即可使黨係歸於無用,自然吏治清明,君臣一心。”皇帝點點頭說:“我看章,平日裏就依靠權勢欺人,不能不罷黜他的官,讓你為左宰相如何?”曾布一聽要以他為首要大臣,心下不安起來。他是這樣一種人,是隻能輔佐正職,而一當作正,卻反而不能發揮。於是曾布說:“我的能力還不夠,隻怕會誤了國事,還是另舉其他的賢能方好。”最後徽宗還是沒有強過曾布的脾氣。後來徽宗宣布罷免朝廷當中結黨營私的四人職務之時,朝野內外讚聲四起。原來章、蔡京等借變法之名排斥異己,樹敵太多,他們四人淒惶離開京城之時,竟未引起他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