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貝多芬傳(1)(3 / 3)

革命(2)徹底爆發了,戰火席卷著整個歐洲,同時也燒到了貝多芬的心裏。當時的波恩大學成為了新思想的中心,貝多芬在1789年5月14日正式注冊入學,聽著名的厄洛熱·施奈德教授講德國文學,這位教授後來成為了萊茵省的檢察官。當巴士底獄被攻克的消息傳到波恩時,施奈德教授在課堂上朗誦了一首激情豪邁的詩,激起了同學們的熱情。第二年,施奈德發表了一部關於革命題材的詩集。在眾多預訂者的名單中,還能看到貝多芬和布勒寧家人的名字。

1792年11月,戰爭蔓延到波恩,貝多芬無奈離開了家鄉前往音樂之都維也納。在去德意誌的途中,貝多芬遇見了向法國挺進的黑森州軍隊,愛國之情油然而生。從1796至1797的兩年時間裏,他將弗裏貝格的戰鬥詩篇譜成了曲,即一首是《出征歌》;一首為合唱曲《我們是偉大的德意誌民族》。雖然他歌頌大革命的敵人,但大革命已經征服了世界,更征服了貝多芬的心。從1798年起,奧地利和法國的關係仍舊緊張,可貝多芬卻同法國人,及其使館,甚至是剛到維也納的貝爾納多特將軍有著密切的往來。在與他們的交往中,貝多芬傾向於共和的感情更加堅定,而且在他以後的歲月中,這種情感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

這一時期,施坦豪澤為貝多芬畫了一幅肖像,十分真實地表現了他當時的形象。同貝多芬後期的那些畫像相比,這幅畫像仿佛如蓋蘭畫的拿破侖畫像一般,能夠準確地透過那張嚴峻的臉孔,感受到拿破侖的勃勃野心。畫中的貝多芬比實際看起來略顯年輕,消瘦的身軀十分挺拔,上衣的高領使他頭頸僵直,目光顯示出不屑和一點兒緊張。他知道自身的意誌所在,更相信自己的力量。1796年,他曾這樣寫道:“勇敢不屈!即使身體虛弱,可我的才華必將得到成功……二十五歲!這不已經到了嗎!我二十五歲了……這一年,我必須將自己顯示出來。”伯恩哈德夫人和格林克說貝多芬是高傲的,而且舉止粗俗,態度陰鬱,說話時還帶有濃重的家鄉口音。但是,唯有幾個密友才真正了解他那隱藏在這種傲然的笨拙下的善良的心。在貝多芬寫給韋格勒的信中,開頭便是:“譬如說,我發現某位朋友手頭拮據:如果我不能在經濟上接濟他,我隻要坐到書桌前,不多一會兒工夫,便能使他擺脫困境……你看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隨後,他繼續寫道:“我的藝術應該為窮人們做點貢獻。”

但是,在1796至1800年之間,苦痛已經敲響了貝多芬的人生大門,它纏住了他,不再離去。貝多芬的耳朵的重聽現象越來越嚴重。耳朵裏晝夜不停地嗡嗡作響,聽力越來越差,內髒也讓他痛苦不堪。對於這種情況,他獨自忍受了好幾年都沒對別人講過,甚至對他最親愛的朋友也沒提過。他總躲著別人,一個人將這個可怕的秘密深藏心底,以免被人發現自己的殘疾。直到1801年,他再也無法隱瞞了,他絕望地告訴了他的朋友中的兩位:韋格勒醫生和阿門達爾牧師。

他在寫給阿門達牧師的信中寫道:

“我最親愛、善良、真誠的阿門達……我多麼希望你能長時間地陪伴在我身邊啊!你的貝多芬現在太不幸了。你知道,我自身最高貴的部分--我的聽力,它在逐漸下降。當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裏,我就發現了一些症兆,但我一直瞞著你和其他人。可是從那之後,情況越來越糟糕了……你說我的病能治好嗎?我當然是抱有這種幻想的,但是希望似乎很渺茫。我清楚這類疾病是無法醫治的。我不得不悲慘地生活著,逃避我摯愛的、對我的生命來說舉足輕重的一切。我生活在一個悲慘、自私的世界裏!我無奈地棲身於淒慘的聽天由命之中!當然,我試圖要戰勝所有的災禍;可那又怎麼可能呢?”

他在寫給韋格勒的信中說:

“……我活在一種淒慘的生活裏。兩年來,我不敢與任何人往來,因為我不能與人交談:我是一個聾子!如果我所從事的是其他職業,或許還可以維持,但在我幹的這一行裏,這無疑是一種可怕的情況。對於我的那些敵人,他們又會怎麼說!在劇院裏,我必須盡可能地靠近樂隊,不然我根本聽不見演員們在說些什麼。如果我坐得稍微遠一點,我甚至連樂器和演唱者的高音都聽不見。當別人說話聲音很輕時,我幾乎聽不見;可是當人家大聲叫喊時,我又無法忍受……有時,我會詛咒自己的一生,而普魯塔克引導我要學會聽天由命。但可以的話,我更喜歡與命運挑戰;然而,在我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我僅僅是上帝最可憐的造物。聽天由命!多麼傷心的避難所啊!而這卻成為我剩下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