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天籟般的美聲,字正腔圓,豐滿充沛,穿雲裂帛,渾厚悠揚,回響在比賽大廳,令人蕩氣回腸。歌聲磅礴、雄渾、婉轉、悠揚,有動人心魄的力量在裏麵,仿佛楊洪基老師的原音重現。
他心想:咦,這兩下子還中,這幾十年沒白練。於是,他越唱越有勁。
他多年的體會是:單純的演唱不算本事,必須將感情和領悟融會在裏麵,用蒼涼雄渾的聲音表達出來。《滾滾長江東逝水》這首詞借敘述曆史興亡抒發人生感慨,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從全詞看,基調慷慨悲壯,意味無窮,令人讀來蕩氣回腸,不由得在心頭平添萬千感慨。在讓人感受蒼涼悲壯的同時,又營造出一種淡泊寧靜的氣氛,並且折射出高遠的意境和深邃的人生哲理。仿佛歌者本人經曆過那些悲歡離合榮辱沉浮之後,在夕陽下大江邊追憶往事,心境悲壯蒼涼,更有曆經塵世名利之後的沉澱和思考。
所以當《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歌聲從他的胸腔裏飛出時,完全沒有了山東味和泥土氣。那是被過濾了的,卻依然純正的聲音;是金子敲打金子,閃著萬丈光芒的聲音;是金屬碰著金屬,迸發千軍萬馬的聲音;是陽光曬著陽光,融進萬般溫暖的聲音;是巨浪卷著巨浪,濺起陣陣轟鳴的聲音。
聽這首歌的感覺就是:渾厚而嘹亮,磁性而清脆,低回而高遠,讓人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唱歌的最高境界是優美動聽中帶著濃厚的感情。這是很難做到的,雖然以後有很多選手模仿,但是卻很難唱出其中應有的味道來。朱之文演唱這首歌很有感覺,仿佛是超然於這一切糾葛之外的一個旁觀者,站在局外,看滾滾江水滔滔曆史,無數的悲歡離合,無數的榮辱沉浮,悲憫感懷著其間的人事滄桑,萬物萬事都如雲煙,蒼茫洶湧地從身邊流過。
三國時代悲壯的底蘊:激烈的權鬥,紛亂的戰爭,流離的百姓。“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人間慘景,鑄就了那段慘烈的曆史。滅黃巾,興漢室,逐鹿天下的曆史使命,鑄就了三國人物建功立業、力挽狂瀾的豪情!而這壯觀的三國意境,恰恰被他原始而醇厚的音樂力量完美地展現出來,給人一種超乎想象的藝術享受!而這,絕不是簡單模仿、複製、再現所能容納的。
他那磅礴中兼有婉轉、雄渾中帶著悠揚的歌聲立即征服了現場的觀眾,全場為之沸騰!
曲終餘音繞梁,觀眾站起來鼓掌呐喊,歡呼著,似洶湧的長江水,經久不息。
他心裏原有的強烈的緊張感,被觀眾的掌聲稍稍平息。現場氣氛空前熱烈,似乎要爆炸了!
在評委們眼中不可能有藝術細胞的農民,居然能唱出這樣純淨大氣的歌曲,實在不可思議!所以,他們開始了嚴格的考查。
武文評委說:“是金子總會……”
薑桂成評委打斷:“不是,不是,你是哪個專業團體的?”
武文道:“冒充的吧?”
張敏健說:“他玩Cosplay的,角色扮演!”
評委們開始連珠炮似的反複盤問朱之文,驗明正身。
薑桂成問:“你穿著這身衣服,為什麼打扮成這樣來啊?”
他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是個農民,我沒那麼多錢買衣服,這還是穿得最好的呢!”
薑桂成問:“你不是濟寧歌舞團的?”
真抬舉啊!他馬上否認:“不是,不是,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
武文問:“你是幹啥的啊?種地?”
他回答:“種地,搭個泥灰班什麼的。”
武文問:“地裏都種的啥玩意?”
他回答:“種的麥子、玉米、花生什麼的。”
薑桂成道:“考考他,考考他,這麥子現在到了什麼情況了?”
他回答:“啊?挺旱的就是說,都快把麥子旱死了,就是說……”
薑桂成:“麥子馬上就要幹什麼了?”
他錯聽成打完麥子以後再幹什麼,就回答:“澆水,沒事了出去打個工,幹個建築掙個零花錢什麼的。”
薑桂成不依不饒:“我跟你說這個麥子現在到了什麼程度?”
他用手比量了約10厘米,說:“麥子才長這麼高一點。”
薑桂成:“返青了嗎?”
他回答:“返……啊還沒呢。”
張敏健大聲叫道:“我問他一個專業性的,麥子在種種子的時候是先澆水還是先放種子?”
這是個兩難問題,無論是回答先澆水還是先放種子都不對。對農活爛熟於心的朱之文回答:“那得看旱不旱了,如果不旱就不用澆水。”
農業知識沒有考住他,但是評委還在考察。
武文說:“敏健你近距離看看他的手,給個特寫,看看像不像幹粗活的?”
李軍評委說:“是幹活的還是彈琴的?”
張敏健仔細看了他的手,那幹了無數累活的一雙手滿是老繭和破口,顏色黑黑的。
張敏健深情地說:“這是一雙搬磚的手啊!”
薑桂成感慨:“很難想象。”
武文繼續盤查:“你把他軍大衣脫了。”
張敏健道:“你不介意吧?我很正常。”
他笑著回答:“我不介意。”
李軍道:“敏健你既然拿著話筒,不如換個版本,讓他自己脫不就完事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脫了軍大衣,裏麵是妻子打的袖口開線了的暗紅毛衣,這件毛衣他穿了10多年。
武文道:“把他毛衣也脫了。”
李軍評委調侃武文道:“張敏健你沒事,他沒事,是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