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裏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征人骨。
中原幹戈古亦聞,豈有逆胡傳子孫?
遺民忍死望恢複,幾處今宵垂淚痕!
這首詩用對比手法,概括了當時廣大人民和愛國誌士與投降派的矛盾。從多個角度斥責了南宋封建統治者恃和苟安,不修武備,沉湎聲色的種種罪惡,抒發了戍邊戰士報國無門、虛擲年華的憤懣,表達了中原人民垂淚忍死、盼望恢複的痛切心情。詩中對南宋統治者的揭露和批判是很深刻的。
淳熙五年秋天,陸遊回到臨安,這時他已54歲,孝宗在便殿召見了他,但並未重用,隻不過派他到福建、江西做了兩任提舉(掌管)常平茶鹽公事的地方官。
淳熙七年,陸遊被罷官回家,閑居山陰。直到淳熙十三年(1186年),他62歲時,才又被起用為嚴州(今浙江建德縣)知州。
陸遊雖被起用,但由於投降派的專權,他的報國理想始終無法實現。因此,他常常感到壓抑和憤慨。如《書憤》一詩,通過追述壯年時“塞上長城”的抱負與“世事多艱”的現實遭遇,抒發了自己壯懷不得實現的苦悶和對主和派誤國的憤恨。結尾提到三國時蜀相諸葛亮及其所作的《出師表》,表達了自己想同諸葛亮一樣揮師北上、為“興複漢業,還於舊都”而馳騁疆場的壯誌豪情。
嚴州在臨安西南,140年以前,陸遊的高祖父陸軫曾在這裏做過知州。現在他又來這裏做官,他的工作態度是勤勤懇懇的。他辦事認真負責,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民租屢減追胥少,吏責全輕法令寬。”
淳熙十五年(1188年),陸遊嚴州任滿,卸職回家,不久奉詔到臨安擔任軍器少監。第二年改任禮部郎中兼實錄院檢討官,修《高宗實錄》,這是陸遊第二次擔任史官。這時,孝宗趙昚讓位於兒子趙惇(宋光宗)。趙惇即位之初,陸遊曾連上了幾道奏章,切中時弊,勸新帝勵精圖治。昏庸的趙惇卻把這些當做逆耳之言,再加上朝廷小人的彈劾,陸遊又一次被罷免了官職。
從光宗紹熙元年(1190年)到寧宗嘉泰元年(1201年)的十一二年中,陸遊一直住在山陰,過著田園生活。
陸遊的住宅在鏡湖邊,在家居期間,他和百姓很接近,不但身穿民服,口誦農書,還經常跟農民在一起勞作,參加他們的宴會,同他們共話桑麻,繼續憤慨地傾吐自己的滿腔忠憤,抒發深厚的愛國感情。
陸遊雖然遭到貶斥和迫害,但他抗金的豪氣依然如故,時刻準備披堅執銳,奔赴疆場,為收複中原而戰鬥:“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在另一首詩中,陸遊還為北方人民向昏庸腐朽的南宋統治者提出了有力的呼籲:“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此詩寫遺民的心情,實際也是他自己的心情。雖然表現得比較含蓄,但對苟且偷安的南宋統治者已是一個有力的鞭撻。
陸遊屢次遭到主和派的壓製和打擊,但決不同流合汙,堅持寫詩批判他們:“百戰元和取蔡州,如今胡馬飲淮流。和親自古非長策,誰與朝家共此憂。”表現了他堅持不懈地批判投降派的頑強意誌。
嘉泰二年(1202年),韓侂胄把修史的任務委托給陸遊,又起用抗戰派將領辛棄疾。陸遊從國家利益出發,顧全大局,不僅自己欣然前往,還力勸辛棄疾為國立功。
韓侂胄雖然起用了陸遊、辛棄疾,但並不重用,他所重用的隻是一些紈絝子弟。陸遊很失望,在史書修完之後,便立刻辭官回家,前後在臨安隻待了一年的光景。開禧二年(1206年)夏天,朝廷倉促興師北伐,終因準備不足而失敗。以史彌遠為首的賣國集團用陰謀詭計殺死韓侂胄,函首金人,訂立了喪權辱國的“開禧和議”。陸遊不愧為愛國誌士,當戰爭失利,朝廷又要議和的時候,他仍然主張堅決打完這場戰爭。及至和議已成,陸遊的悲憤心情可想而知。
對於國家民族的命運,陸遊十分關注,激情也永不衰竭。抗金的主張雖不能實現,但陸遊的意氣仍是軒昂的。正如他所說的:“雙鬢多年作雪,寸心至死如丹”“一聞戰鼓意誌生,猶能為國平燕趙”。
(四)不朽詩篇
嘉定二年,陸遊的病情時好時壞,但他的精神還是飽滿的。立秋以後,陸遊得了膈膜炎,在一個寒冬的日子裏,這位偉大的愛國詩人,抱著不曾目睹恢複失地的遺恨與世長辭了。臨死的時候,他寫下了一首《示兒》詩:“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首充滿血淚的絕筆詩,集中地表現了陸遊偉大的愛國主義精神。
陸遊辛勤地從事文學創作,給我們留下了極其豐富而珍貴的文學遺產。現存《陸放翁全集》,通行的有《四部備要》本,內有《劍南詩稿》八十五卷,附逸稿;有《渭南文集》五十卷,其中包括《入蜀記》六卷,詞作二卷;還有《南唐書》十八卷,附有音釋。《老學庵筆記》10卷等。其他尚有《放翁家訓》(見於《知不足齋叢書》)及《家世舊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