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泡妞,我和李師師的那一腿兒(2 / 2)

是我樣兒俗嗎?我一身文藝細胞風流倜儻,舉止風度雍容華貴,會俗到哪兒去呢?

師師這妞,一個字,眼兒高,有些傲。嘿,這我還真沒見過。

我問她:年方幾何?都懂些啥文藝?

她不吱聲,也懶得多瞧我一眼。

既然這樣,那就到床上練現的吧。師師這才站起來,她解開外衣,隻穿著薄薄的輕綈,挽起右胳膊袖子,我還以為她正要往床上跟咱開練哩!沒想到她竟取下掛在牆上的琵琶,坐在小幾上,彈奏出一首《沉魚落雁》來。

我這就搞不懂了,照理這麼個窯姐兒,再怎麼是名妓,也是一隻雞麼,擺什麼譜,裝什麼蒜,還不是要到床上跟人幹,否則,怎麼拿銀子?

可人家李師師不這樣,隨著她手指輕攏慢撚,我還真領教了她的好曲藝。

那一晚她根本沒跟我上床,我完全陶醉在她的技藝裏。臨走時候,我讓人留下了闊綽饋贈。

有人記著是兩匹紫茸,兩端西藏產的名貴紅氆氌,兩顆瑟瑟珠,還有二十鎰銀子。鎮安坊的雞頭簡直高興得要發瘋了,我出門時她還一個勁喊趙大官人下回可一定得來啊!我嗯嗯著就往轎裏鑽,宮裏還等著我去上班呢!

——不瞞諸位說,從此以後我還真迷上了那妞,一泡就泡上癮了,有事沒事三天兩頭都要往鎮安坊跑。

當然這以後師師自然明白了我的真實身份,但她仍是不卑不亢與我相處,我們彈琴下棋繪畫作詩論藝,少不得也辦男女之事。

和她在一起,我覺得我不是一個為國事所纏為人所尊而又所懼的皇帝。我隻是個藝術家、詩者,或情人,這多好啊!師師給了我這些,這是多麼珍貴的體驗。我送給她一把大內的珍品——蛇附琴,那琴黃黑色,琴身花紋極似蛇附在上麵,是我極愛的一把琴,我送給了她;我以為除了我,天下隻有師師配彈這把琴。我送給了她一幅宮廷畫院畫師畫的畫,我在畫題詩: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我想不用我說,師師也懂我贈這一琴一畫給她的心意。

我見的漂亮女人太多,還真沒這麼把誰當了回事。

可鎮安坊的一隻“雞”卻讓我上了心。皇後對此很有意見,又不敢和我翻臉,隻勸諫我:娼妓之流,是很下賤的,什麼客都接,沒準有性病。皇上是聖體,千萬別染上了!何況經常往那種地方跑,人身也不安全,望陛下自愛。

皇後自然說得在理,我又怎好反駁,隻嘴裏嗯著,當耳邊風。

我跟李師師那一腿從大觀三年到宣和末年,一直進行了十七年,這十七年風雲多變,大宋王朝的內政外交都天崩地坼一般,卻沒影響到我對李師師的興致。記得,有一回韋妃私下問我:李師師是什麼樣的美人,令陛下如此著迷?我回答道:也沒什麼特別的,隻是,你們這些人與她穿同樣衣服站一塊兒,我一眼就能認出她;除了美貌之外,她獨有一種幽姿逸韻,這是你們這些女人所不具備的,明白麼?

韋妃當時半是迷惘半是清楚地點點頭,其實她什麼都不明白。

一個宮裏的女人怎麼明白窯子裏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呢!

何況她還是李師師。

後人恐怕也和一些愚蠢女人那樣,搞不懂我跟李師師究竟是怎麼回事!

比如那個叫張端義的便煞有介事地在一本什麼《貴耳集》裏說:宋徽宗入名妓李師師宅與之歡會,還與大晟詞人周邦彥為李師師爭風吃醋,最後宋徽宗憑借權力,將情敵周邦彥貶放。倒是李師師不忘舊好,為周邦彥要回了官職。這個狗屁張端義還故作憂患狀,發感慨,說:當時李師師家有二邦彥,一周美成,一李士美,皆為道君狎客。士美因而為宰相。籲,君臣遇合於倡優下賤之家,國之安危治亂,可想而知矣!

這個張端義把我說成了一個比他二叔還無恥的嫖客,俗得從頭到腳都冒煙還不止,還要被他踏上一隻腳。這個小王八蛋!

不管怎麼說吧,我還是喜歡《李師師小傳》裏所寫,說金人攻破汴京,把禪位的我和兒子欽宗一塊擄走了。金人統帥闥懶久聞李師師的豔名,早動了歪心,下令活捉李師師。他們搜遍全城也沒見到李師師的影子,原來她在金人打來以前就出家為女冠,並將我送她的財物全部捐給開封府作抗金軍餉。後來叛臣張邦昌這個壞小子暗中訪到師師的下落,打算獻敵邀寵。師師大罵張賊,說:我雖身為卑賤的娼妓,能蒙皇上錯愛,是三生有幸,一死足矣。你們這幫人,享受國家高官厚祿,為何金人一打來,便叛國投敵呢?想把我當作你投敵進身的禮物,簡直是癡心夢想!說罷拔下頭上發簪,刺喉自殺,未遂,又將發簪折斷,吞食而亡。何等忠烈!

淚下,淚下。這才像我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