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我的瘦金書,我的花鳥圖(2 / 3)

老米:自唐晚期柳公權後,便數你老蔡和你的老弟蔡卞了。

老蔡:其次為誰?

老米:自然是俺米芾了。

能讓老米心服口服的書家,是何等不易。

這個蔡京就有這樣一手本事。有人說蔡京是奸臣,便因人毀字,在蔡京屁股上狠踹一腳,將他踢出了“四大家”,把蔡襄頂上去,這就不好嘛!當然此說也不一定確切,書壇的事我不管,我沒當北宋的中國書協主席,有些事,也是聽來的。

我寫我的字,隻是因為喜歡毛筆觸及宣紙那一瞬的感覺,像用一根手指在夏天蘸雪水輕觸女子如玉的柔軟肌膚,在肌膚上劃過,妙不可言。

我喜歡用端溪鳳朱硯,李廷詿的墨玉管、宣筆,還喜歡剡溪綾紋紙。

我是講究的人,講究到挑剔的程度,換了別的筆墨紙硯,我幾乎沒有寫字繪畫的興致。

我寫的字,運筆獨特,形態瘦硬遒勁,筆勢挺拔剛健,氣韻清爽峻潔。

我的師承遠取魏碑的遒勁,也是瘦硬的根底,而晉代諸王的飄逸俊爽,也是我所追求的。近汲唐人瘦硬派書法的靈魂,像柳公權老師的勁媚瘦峻,薛稷老師的挺拔秀逸,都為我一一收納,從而形成了我無論其外形結構和神韻氣質都迥異於前人的瘦硬通神、修長俊逸的書法,我稱之為瘦金書。對此,《書法會要》中說:“徽宗行草正書,筆勢勁逸,初學薛稷,變其法度,自號瘦金書。”

我這輩子皇帝做得不好,寫字寫成了“瘦金書”,不能說是歪打正著,也算是個得意事。

今人發瘋似的好收藏,據說連當年小腳老太太又臭又長的裹腳布也如獲至寶般地成了“藏品”,這就未免太那個了。收藏是雅事,藏物追求個“雅賞”,像這等惡俗,雅則盡喪。據說我的一些畫至今還讓人收藏著,但願別跟遺老遺少的水煙壺、黃煙鬥、小腳老太太的裹腳布藏在一起,若那樣還不如付諸一炬幹淨。

關於繪事,我是動了一些心思搞的,也動用了一點行政手段的。開始我隻一個人迷戀在睿思殿寫字習畫。我曾花了整整三年時間臨摹宮內所藏的17位名家傳世佳作。

崇寧三年(1104),我在國子監組織一批畫家搞起了翰林書畫院,咱國家從此有了專門培養畫家的最高學府,也就是國家畫院,近似於當今的中央美院吧!正式開設“畫學”課目。畫學分設六科,有佛道、人物、山水、鳥獸、花竹、屋木等專業。

人說我和南唐李後主為什麼像呢?咱們都成了別人俘虜且不說,他當年設置“梨園”,創辦了皇家歌舞劇院,而我則創建了國家畫院。你看,兩個不務正業專事個人所好的皇帝,這碰一塊兒一重疊,人不說我是李後主轉世才怪呢!

我之所以要創造畫院,倒並不是國家需要繪畫人才比其他人才還更迫切。當然,一些知名畫家也不能讓他們在社會上混,要讓他們進“組織”,像李唐、張擇端、蘇漢臣這樣的才俊,總不能讓他們沒個正式身份,隻是社會閑散人員吧,放現在,他們都該是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副主席人選了。我把他們安排到宮廷畫院,解決他們的身份待遇問題,使他們安心創作,這是對的。讓他們到社區競聘、到機關“以工代幹”、或者把他們一棍子打成“右派”,都是我們的犯罪,是毀了國家的天才。

辦這麼個畫院,還由於我對當時繪畫的看法。

我不滿於當時繪畫題材隻限於宗教性內容和隻畫神仙之類,盡管我很信奉道教。繪畫還是要有生活情趣,要親近自然一些嘛!雖然我在畫院裏設了“佛道”一科,但僅占所有畫學的六分之一,畫學裏也根據我的意圖定下了評畫標準,要求所畫筆簡意全,不模仿古人,而盡物之情態,形、色俱若自然,意高的古為上,模仿前人而出古意,形、色象其物宜,而設色細、運思巧為中;傳模圖繪,不失其真為下。強調的主旨是“盡物之情態”,看重的是寫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