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怪病之謎(2 / 3)

高局的表情更加陰沉,聲音也增大了:“那你究竟幹什麼去了?”

“我是想去看……”

“看什麼?是不是看蘇萍長得漂亮?”

“的確漂亮!”

“看的時候你想了什麼?”

“想的是藥……“

這時,電話鈴響起來,高局長趕忙去接電話,是刑偵科打來的。

高局長放下電話後,語氣變得緩和些:“剛才刑偵科打來電話,說蘇萍否認控告你。看來是另有其人冒名告發你的。刑偵科正在調查。我先問你,你與村中哪位村民的矛盾大?”

張振生想了想說:“齊順。在落實第二輪承包地時,齊順故意搗亂,幹擾分地,還把負責分地的組長按倒在地毆打。我帶兩名民兵趕到現場,把齊順綁起來,關在一間閑置的教室裏監禁。為此,我還受到白所長一頓批評。齊順從此對我記下仇,去冬他還把我家的一垛柴草點燃。”

書記員記下了筆錄。

張振生剛鬆過一口氣,高局長又加上幾句:“雖然蘇萍否認告發你,但她說你的確詢問過有關她家尿罐的事。這是不是屬實?”

“屬實。我問過。但我不願講出來。”

“為什麼?”

“在事情沒有辦成之前,我不喜歡張揚。”

“等辦成之後不就晚了嗎?隻有把問題化解在萌芽之前才最為恰當。蘇萍告你的案子雖被否定,但關於尿罐的秘傳,你必須解釋清楚。否則我們無法向全村老百姓交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對尿罐產生那麼濃厚的興趣?“

“我想從尿罐上得到聯想。”

“得到聯想?你聯想什麼?哈哈!是不是從尿罐想到尿,又從尿聯想到……”

“請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這回輪到張振生發怒了,“給我拿來紙和筆,我要寫坦白書。”

張振生接過筆紙,埋頭寫起來。

我坦白:我調查尿罐的事,是為了了解農村鄉醫醫療室的衛生狀況。我的許多構想都是從尿罐裏得到的。你想,滿是灰塵的盛藥裝置,屎尿熏天的室內空氣,肮髒不堪的家什、垃圾,充斥和汙染著農村藥房。這樣不潔的環境,可直接危害用藥者的健康。有些鄉醫的醫術不精,就連注射青黴素也不做皮試,曾致使兩名患者死亡。還有的鄉醫,為了多貪利潤,購買不法藥販子的假藥、劣質藥品,坑害患者。我拿一盒剛買到的速效感冒丸到有關單位化驗,結果化驗出超期一年半!對於這些事,我這村長無權管理。我又到鎮上反應,鎮裏人說也不在他們職能範圍,我又到鎮衛生院,那裏的負責人也無奈的搖頭,還奚落我說,你這個村長幹什麼不好,偏偏不務正業。

我建議在村裏公建醫療室,讓農村的醫療設施更完備,符合衛生標準,更有效地為村民服務……

“太好啦!”王副縣長看完高局長交來的坦白書,高興得直拍手,“張振生提出很好的建議,如果能采用,會使我縣的農村醫療事業更上一層樓。可是,這樣的優秀幹部,你們卻把他當罪犯抓起來,笑話!你們要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多向振生同誌道歉。”

“是!是!”高局長連連點頭。

“哦,還有,你馬上把張村長請到我的辦公室,我還有一些要緊的事和他談”

“晚啦,他已經走了。”

“他幹什麼去了?”

“可能又研究尿罐去了。”高局長回答。

嘟……公安局辦公室的電話鈴又響了。高局長接了電話。

電話是老支書溫國海打來的,他急切的說:“高局,請你把振生快速放回,因為村裏十多個人都得了怪病……”

周、董、田三家人,幾乎都患上了相同的病症:腸胃潰爛,痛不欲生。總共十四條靈魂,正徘徊在去酆都的路上。

病源在哪裏?無處尋覓。有人說是因大氣汙染,臭氧層被破壞所致;有人說地球末日將臨,上蒼開始懲罰人類;還有人講,是新修建的高速公路破壞了村子的風水,切斷了人們的生脈……謠言四起,莫衷一是。

這些病例和令人恐怖的傳言,弄得人心不穩,惶惶難安。工作沒人做了,田地也荒蕪了,有些村民開始毀殺曾用來發家致富的畜禽;還有的村民,悄悄地收拾行裝,準備遠走他鄉謀生。更可氣的是那些遊手好閑的痞子,常常糾集一起,暗中策劃搶銀行、砸商店以及攔路搶劫的陰謀……

老支書溫國海愁眉不展。他想:如果讓這樣的病繼續蔓延下去,老百姓還談什麼安居樂業?奔小康,提高GDP更是空話一場。但是,到哪裏去尋找病因?衛生部門曾經檢驗過,在這裏並未發現傳染性菌毒。

老支書召開幹部、代表會,試圖通過集思廣益的方式找出答案。但會議開了兩三天依舊毫無收效。更令人不解的是現任的村長張振生最近表現不佳,從公安局回來後一直無所事事,開會一言不發,隻顧趴在桌邊睡覺。老支書猜疑:難道村長他因上次工作受挫,變得意懶心灰了?

第二天,村裏來了三個巫師,分別來到周、懂、田三家。自從改革開放後,百廢俱興,人們的生活物質條件得到前所未有的改善,但不知什麼原因,巫術業也興旺起來。老巫師重操就業,新巫師大量產生,算命、算卦、看相、看風水、求神驅邪應有盡有,許多人對此頗感興趣,認為這是一種超自然科學。有的巫師曾說過:“過去,有老毛在世,把我們都囚禁在地獄裏,不能出來。現在老毛升天了,沒人管得了,地獄的門打開了,我們才有了出頭露麵之日。”

這三名巫師各有千秋。第一個巫師戴墨鏡,圍綸巾,揮羽扇,儼然孔明轉世;第二個巫師披袈裟,敲木魚,誦佛經,猶似彌勒顯身;第三個巫師是個美婦,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圈,洋氣橫溢,好像典型的麥當娜登場。

第一個巫師走進周家,吩咐在堂屋放上方桌,桌上搭塊木板。巫師羽扇一搖,手一伸,唰地從空中抓來一幅圖畫,貼在木板上。畫中有一帝王摸樣的人坐在上方,下麵畫有許多相貌各異的鬼怪。巫師對那張畫拜了拜說:“大王您主宰天地陰陽,洞察一切,請您拯救周家,讓他們免受災禍之苦。請明示。”說完起身轉過頭,揮了幾下羽扇,又從空中飄下一張圖來。這張圖畫有一魔怪,頭生三隻角,眼若銅鈴,口似血盆。它把利爪伸進一人的肚中,獠牙間含著半截血淋淋的腸子。看了此圖,讓人恐怖。巫師倒吸一口冷氣,說:“誒呀,不好,這是怪獸掏腸圖。病因就在這裏。”

周家的親朋害怕極了,苦求大師降妖捉怪,拯救親人。

巫師伸出三個手指,表示索要三百元捉妖費。周家親屬救人心切,趕忙張羅錢去了。

再說和尚在董家打坐,雙目微閉,緩敲木魚。約半小時後,才睜開眼,從布袋裏取出六枚古錢,然後手掌一翻拋向空中。那古錢在空間排成弧形,依次叮當而落。僧人根據古錢的相背畫出八卦圖。說道:“這是下下卦,主人是木,被金刀所克,必遭滅頂之災。阿彌陀佛。”

董家親屬也慌了神,急問破解之法。僧人說:“必須誦念七日真經才能驅災,費用每日二百二十八元。”

那位美婦一進田家,表現得神氣活靈活現,說道:“你們田家房底下原是大水坑,坑裏住著一隻得道的青蛙。田家在蓋房時掉下一塊石頭,把青蛙砸死。田家人的病因就是蛙的靈氣作怪……”

前來看熱鬧的人像趕集一樣擁擠不堪,有些人對巫師的法術深信不疑。由此可見,當下人們的精神之域籠罩著烏煙瘴氣。老支書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左思右想沒有轍,隻得找村長張振生商量對策。

一進門,就見張振生躺在炕上睡得正香。老支書喊他,他也不醒。直到把這睡鬼推幾個翻個他才醒來。張振生隻揉眼睛,並不急於起身,嘟嘟噥噥地說:“幹啥呀,好困哪!”

“天都快塌了,你還有心思睡覺?快起來,想招哇!”

張振生嗯嗯兩聲後,又倒下呼呼睡去。

老支書又大聲喊:“振生,你快起來!”

張振生就是不醒。

老支書憋了一肚子氣,萬般無奈,隻得忿然離去。

走在半路上,遇到王興誌。老支書說了剛才遇到村長的情況。王興誌也來了氣,說:“村長也忒不像話了!走,咱倆就是抬也要把他抬來。”

當二人來到張村長家,見人去屋空。老支書問他的妻子丁潔:“振生呢?”

對方回答:“我見他拿著釣竿出去了。”

“去幹什麼?”

“當然是釣魚去了。”

“啊?”二人又是一驚!這邊火上房,可他卻有閑情釣魚。嗨!這疏懶的村長啊!他倆又趕忙朝河邊跑去。

在村子北麵的河邊尋找一遍,沒有看到人影。然後又來到村南麵的河灘查看。在下遊處,終於看見張村長。他坐在樹蔭下專心釣魚,飄子在水麵上悠悠浮動,蕩起層層波紋。忽然飄子一沉,他的手臂迅速揚起,一條魚兒飛出水麵。村長歡快地叫道:“上鉤啦!哈哈!晚上又有下酒菜嘍!”

老支書溫國海越看越氣,冷不丁從背後踹了張振生一腳,對方隻是歪了歪身子,並不在意。張振生頭也不回,隨手從魚鉤上摘下一條瘦瘦的魚兒。

再看張振生的臉,更令人意外。在他的腮邊、前額、耳旁貼著許多紅紅綠綠的紙條,幾乎讓人認不出來。

“振生啊,你是怎麼啦?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可你卻有閑情釣魚。看你的摸樣,像什麼話?嗨!”

張振生沒有立刻回答,他把那條魚裝進瓶子裏,那瓶裏總共有四、五條瘦魚了,另一隻瓶裏裝著兩隻胖魚。最後他收拾一下家什,不情願地道:“唔,那好吧,咱們看看去。”

他們回到村裏,見三位巫師聚集一起,正在胡吹海侃,周圍聚集著很多看熱鬧的觀眾。大家看到村長臉上貼著那麼多彩紙,忍不住發笑,猜測他玩撲克遊戲時當了王八冠軍。

今天村長一反常態,重抖精神,把釣竿上的魚線放開,手一搖,魚線、魚鉤帶著風聲飛舞。緊接著,他又把三條瘦魚拋向空中,隻聽:嚓、嚓、嚓,三聲響過,那三條魚分別釣在三隻釣鉤上,又隨著釣線旋轉數周。

“精彩!太妙啦!”人群中有人喊。

張村長表演完畢,對三位巫師說:“有句話叫優存劣亡,本村長要檢驗你們道術的水準,看是誰的高深,誰的浮淺。當然,經過確認的優者,我不但要拜他為師,而且還要給予優厚的賞金。”

巫師們聽後滿心歡喜,誰都想露一手,爭當第一。像孔明的那位將羽扇疾搖,像和尚的那位把古錢頻弄,美婦巫師扭著屁股,發出怪氣妖聲……

張村長眯著雙目,似看非看,似聽非聽,有時哈欠連連,好像醉酒還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