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了兩個陌生的寧波人,他們說是來調研粘土的質量,打算在這裏建造一座瓷磚廠。”楊波喘著粗氣報告。
“他們走了嗎?”張村長問。
“已經走了。”
奇怪,幾千裏外的南方人,怎麼想起在這裏建瓷磚廠?這地方交通並不便利,同時又比較偏僻,看不出有任何優勢啊!難道寧波那地方已經彈盡糧絕,無法維持正常生產,轉到這邊來尋找出路?不然,或許另有所圖,弄個假象蒙蔽別人,就如盜豬賊裝扮成收破爛的一樣。想到這兒,村長叮囑楊波:“你要嚴密監視外地人的動向,通知村民們加強防範,避免上當受騙。”
第二天,柳濤彙報:“那兩個外地人開著黑色小轎車又來了,並且多次向人們打聽月牙山的有關情況,有時盤根問底的麵麵俱到。”
張村長想:打聽月牙山的意圖何在?那裏也沒有粘土層,不適應搞瓷磚廠。難道要搞生態旅遊?也不可能。因為山上既沒有古廟、古墓,又不出產恐龍化石,風景也不獨特,但其興趣在哪裏?
“你看見他們了?”
“看見了。一個胖的,穿黑色西服;另一個較瘦,戴眼鏡,手裏拿著一張什麼圖。”
“圖是什麼樣子的?”
“不清楚。”
又過了幾天,寧波人果然在月牙山上露麵了,他們神神秘秘地到處查看。時而登高遠望,時而入穀探幽,時而議論,時而沉思。像設計師運籌帷幄,如指揮員調兵布陣。舊時的戰壕,攔馬的牆垣,是他們查看的重點;嵯峨的峰巒,幽邃的深潭,也是不可揣測的疑團。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呢?
張村長帶領楊波、柳濤,戴上紅色的護林員袖標,直奔月牙山而去。
月牙山映在溫暖的陽光中。他們無心觀看山景,滿山搜尋目標。寧波人去哪了?怎麼忽然不見?
他們來到半山腰的峽穀邊。
這道峽穀深約二十多米,石壁如刀切,穀底下溪水終年不斷,多種雜木、草藤亂生其間。蜥蜴在石壁上爬行,野兔在溪旁飲水,山雞鳴唱於樹叢……
望著這道峽穀,張村長納悶,在這人跡罕見的荒山野嶺,能有什麼讓他們可感興趣的東西呢?
正在這時,透過樹枝的縫隙,他們看見有兩人沿著穀底往上走,一群鳥兒被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驚飛,呼啦啦掠過張村長一行人的頭頂。
三人像鬆鼠一樣躥下穀底,迎住兩位陌生人。
“請問,你們是幹啥的?”張村長嚴肅地問。
“是旅遊的。”一個稍胖的人回答。
“哦,你們不知道,這裏已經封山了。嚴禁打柴、狩獵、挖土……不準攜帶引火物。按規定,需要搜一下您的身上是否藏匿禁物,請合作,謝謝!”張村長用不容置辯的語氣說。
楊波從胖子身上搜出一隻打火機;柳濤仔細檢查瘦子全身,從他的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圖紙。
柳濤抖抖圖紙,說:“先生,這是什麼圖?您還有沒有用?”
“哦,是旅遊圖,怎麼會沒用?難道圖紙也是禁物?”
“這倒不是。是我憋不住大便了,想用它檫屁股。”
“既然如此,那就用去吧!”胖子搶著說。
“謝謝!”說完,柳濤把那張圖紙揉成團,走向一條小岔溝。
兩位陌生人看著張村長他們離去,又攀上穀坡。柳濤提著褲腰跟在後頭,他可能在憋屎時把褲袋崩斷了。
當張村長他們走遠,瘦子埋怨道:“不該把圖紙給他們,避免泄密。”
“你越不給,他們就越起疑心!懂嗎?如果你不在意,那就隻能派上開腚的用場了。何況我們已經複製了多份,不在乎一兩張。再說,山野蠢民,能懂得什麼?”
瘦子誠服了。但他還是堅持要看看柳濤拉的那灘屎。
兩人走進那條岔溝,果然看見草叢間有屎,上麵蓋著那張揉皺的圖紙。瘦子皺了皺眉頭。
圖紙上的圖案雖不複雜,但也令人難解。像特工的密碼,又如天外來客測試地球人智商狀況的考卷:
橫著一條起伏的曲線,像醫療儀器畫出的心電圖。在曲線低窪的位置上方懸著一把鐮刀,下麵是一條彎形豎線條,像蛔蟲。在“蛔蟲”左邊,有一顆桃子,桃子旁邊是一株大樹。
這張圖看去是一幅風景畫:一座山,山尖上升起一輪彎月;山中有樹,有果,還有一條彎曲的山路。
難道它隻是一幅風景畫嗎?如果不是畫,那它指的又是什麼呢?
夜深了,張村長仍無睡意,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張奇特的旅遊圖。思索著那些線條和標記的作用,尋找著打開這把鎖的鑰匙。
兩個外地人,為什麼圍在月牙山轉悠?是探礦的專家?不像;是敵特工?不可能!因為在附近沒有重要的工廠和軍事基地。那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張村長又起身開燈細瞧,辨出這幅圖是複製的,這更說明它不隻是簡單的畫圖了。怎麼辦?把這張圖紙送交公安局吧?不妥,誰會看重這件小事?弄不好還會引起莫大的笑話。
起伏不平的的月牙山山頂,與圖上的橫線條相似;但找不出那條山路的具體位置,因為上山的路蜿蜒在東麵的山腳邊,與圖中的位置不符。這根豎線條代表什麼?他又聯想起白天去過的峽穀,才略有所頓悟:難道指的是峽穀?這樣分析,圖上的那棵樹上的葉片很大,像柞樹,桃子必然代表什麼物體了。對了,等一會兒楊波他們巡夜回來,再好好研究研究。
不大會兒,楊波、柳濤回來了,大家又各抒己見,推敲一番,心情豁然開朗。
天一亮,張村長帶上他的兩名小助手,帶著幹糧,拿著刀斧、鐵鍁等工具、又向月牙山進發。
他們疾步而行,時間不大,就來到山半腰了。站在峽穀上方望去,藍色的霧氣彌漫在山腳下和田野間。他們按照設想的方案查找目標。在峽穀左邊的緩坡處,長著許多荊柯、野葛、荒草等植物。仔細觀察,有些荒草被踏倒,說明有人來過。又繞到右坡,那裏的每株草木,每塊石頭都一一驗過,就連鼠洞、鳥窩也翻個遍,仍無戰果。右坡也有被人踏過的痕跡。整整折騰一上午,收獲的隻是空忙。大家的心情有些鬆懈,就坐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歇息。他們的肚子餓了,開始吃飯。
張村長一邊吃著烙餅一邊想:莫非不是這條山穀,而是另外一條?倘若揭不開這個謎,就會讓人家笑掉牙,村民們又會戲說他們是瘋子了。
楊波仍舊望著峽穀搖頭。而柳濤急躁地用錘子敲擊大石頭頂,弄得石花飛濺。
“柳濤,快來吃餅,別敲了。”村長催他。
“光知道吃!有啥勁?”柳濤低頭嘟噥。
張村長還想說什麼,但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這塊大石頭上:這是一塊花崗岩,下大上小,有桃子般的形狀,曆經日光月華,風蝕雨蛀,使棱角盡失。表層布滿青苔,看去自從開天辟地也沒動過。莫非圖上的桃子就是它?可是那棵樹又在哪裏?
在大石頭周圍,長著幾棵小鬆樹,位置又在峽穀右上角,與圖中的位置相反。大石左邊有一低窪區。
“樹,這裏是有樹。”張村長站在低窪區邊喃喃自語。
楊波、柳濤直瞪眼,眼前分明長著艾蒿和豬牙草,怎麼說成有什麼樹呢?
“那是一株高大的柞樹,樹冠上住著喜鵲。小時候我常爬到樹上掏鳥蛋,後來不知讓誰砍掉了。”
聽了村長的講述,又都來了興致。這樣說來,在大石下麵,會藏著什麼東西呢?難道這裏是古代某個皇陵的入口?整個月牙山,說不準是一座巨型金字塔呢!
楊波猜測:“大石下可能有地下通道,一直通向大山最底層,說不定有多少金馬駒在裏麵跑呢!”
柳濤說:“不對。我看這裏掩埋著時光隧道,它格外神奇,一頭通向遙遠的古代,另一頭通向無限向往的未來。”
張村長也在猜測:這裏必然大有文章,不然,怎麼引來神秘的外地人?據傳說,這座月牙山曾經是鄰村宋師爺的一份財產。明朝時,這位師爺教皇書,皇帝賞賜他很多金銀珠寶。唯一遺憾的是他沒有後代,香火和財產無人繼承。說不定他將一部分財寶藏在此山中。
一小時後,他們挖開一米多深的土層,找到石頭的底縫。楊波把撬棍插進石縫裏,撬了幾下,大石果然活動了。於是,楊波搬撬棍,村長和柳濤用雙手拚力推石頭,“嘿呦、嘿呦、嘿……”大家一起發力,巨石咕咚一下翻到下去,冒起一陣煙塵。
“啥也沒有。”楊波說。
“往下再挖挖看。”村長道。
“盡是土。”楊波挖了一會兒放下鐵鍁,失望地道,“嗨!是接生婆鼓腮幫——白費勁啦!
柳濤不死心,繼續往下挖。大約又挖進半米深,遇到石頭。柳濤把土鏟淨,才看出原來底下是平展展的石板。那石板邊長不到兩米,厚度有十厘米左右。三人齊用力,把石板推開半麵。下麵是石櫃,石櫃裏放著一些塗著綠油漆的木箱。木箱蓋子用鐵皮條捆牢。
柳濤用斧子剁斷鐵皮條,打開蓋子,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包包tnt炸藥。
“快閃開!”張村長急吼。
三人四散而逃。
良久,沒有聽到爆炸聲。他們又小心翼翼地回到石櫃前。
這些炸藥用蠟紙包裝成筒狀,整齊的擺放在裏麵。這是什麼人,在什麼時代埋下的?不會是宋師爺所為,因為在那個時代,這款產品還沒問世呢!讓人不解的是:寧波人為什麼千裏迢迢來尋炸藥?莫非他們是國際基地組織成員,想用這些炸藥攻擊鎖定的目標……
張村長胡思亂想著,他順手抽出一管炸藥,拿到遠處。這時天黑下來。他掰開藥管,用打火機一照,隻見從管裏露出白粉末,聞著並沒有炸藥的氣味。或許曆經年深日久,炸藥失效的緣故吧。
張村長轉身告訴楊波:“你盡快回村,用電話向公安局報案。我倆在這守護。”
“是!”楊波起身而去。剛走出十幾步,又折轉回來,把他隨身攜帶的武器——甩勾——扔給村長,然後奔下山去。
張村長仍在苦思。他又來到石櫃邊,抽出第二根臘管……
撲……倉琅琅……一聲響,一把尖刀檫著張村長的耳邊飛過,落在那塊大石上,火星四濺。
張村長急忙喊:“小心!有情況!”
話音剛落,一條黑影忽的撲來,把張村長掀翻在地。張村長隨後就地一滾,躲過來人踢來的哪隻腳。張村長乘機起身,恰好抓到撬棍,朝來人的身上猛戳。那人身手敏捷,一閃身躲過,又迅速抓住撬棍的另一端,一推一擰,倒又把張村長推倒,奪去了撬棍,並雙手高揚,反朝張村長打來。張村長隻好順坡滾動,使得撬棍屢屢擊空,直打得石塊碎裂,火星飛起。由於對手逼得緊,張村長隻得一直往下滾。臉和身子多處被紮傷,劃破,但他全然不顧。他滾了一陣,忽然覺得身子下部騰了空,才意識到自己已滾到懸崖邊緣。他慌忙用一隻手抓住橡樹根,另一隻手攀住懸崖上沿,身子像畫一樣掛在懸崖壁上。那人又衝過來,使棍去捅張村長抓著樹根的手。張村長及時躲開,雙手合為一處,攀住石岩尖。那撬棍又砸了下來,砸得樹棵克巴巴斷裂,煙塵大起。然而,那岩層石尖漸漸疏鬆,就要馬上斷裂,張村長又艱難的向旁邊移動,最後,才好不容易抓住一株酸棗樹,手心被棘針刺得鮮血湧流,他也不敢出聲,隻得咬牙忍住。忽然,那人又從坡上推下一塊巨石,向張村長滾去,幸虧巨石在滾動時彈起來,檫過張村長的頭發稍轟然落下穀底。好險啊!張村長汗下如雨,他又隱約看得那人貓下腰,好像查看滾下山澗的是否有他的對手。
這時,張村長忽然想起楊波留給他的甩鉤還藏在腰間。於是,他雙腳蹬住石壁縫,站穩後,騰出右手取出甩鉤,朝黑影投去,哢的一下正好鉤住那人的後腰。張村長用力一拉,隻聽誒呦一聲,那條黑影栽倒下來,摔向穀底。張村長鬆了口氣,又抓住石壁上沿的榆樹叢,才一點一點地爬上石崖。
山坡之上,柳濤正跟另一歹徒拚打,旗鼓相當,難分上下。張村長轉到惡徒背後,投出一塊石頭擊中對方的後腰……
這時,兩輛警車開來了,燈光在黑暗中閃爍。楊波領著幹警們匆匆趕來,扶起遍身鱗傷的張村長和柳濤。
經查明:石櫃中存有二十五箱貴重物品。上層四隻木箱裏裝的不是炸藥,而是包裝成炸藥形狀的海洛因;下層的二十一隻木箱裏裝的全是金條。在金條上鏤刻著:“沈陽南大街福生堂金店”字樣。原來,這些金條,是日寇侵華戰爭時,日寇大隊長左田等惡魔從我同胞手中掠奪的財物。據一位八十多歲的目擊者回憶說,當時左田帶領二十多個鬼子闖進那家金店實施搶劫。金店老板質問左田:“你們想幹什麼?是來搶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