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會呢?我們來,就是為你們送喪的!哈哈!”殷虎冷笑道。
地痞們闖過來了,凶狠殘暴;徒弟們迎頭而上,殺氣畢露。雙方打在一起。
楊波與那個大漢對打。那人力氣極大,拳頭像鐵錘一樣重,身體像樹根似的紮了根,楊波的掃蕩腿對他無濟於事。他隻好一麵躲閃對方的拳頭,一麵尋找機會攻擊對方的要害處。大漢越打越猛,拳頭越來越重。楊波與他巧妙周旋,忽而跳到他前麵躲閃,忽而繞到他的後麵進攻,弄得大漢眼花繚亂,拳頭頻頻擊空。楊波把他引進狹窄的走廊裏,乘機反身飛腳踢中對方小腹。大漢氣急,雙拳猛出,楊波縮身疾閃,大漢的拳頭擊打在牆壁上,鮮血直流。楊波又找空擋連續狠踹大漢的後腰,才把他打倒。沒料大漢又反身而起,揮拳又直取楊波。這時楊波被擠在窗台邊,對方逼得太急又不及躲閃,眼看兩隻鐵拳就要砸碎楊波的心肺……楊波情急生智,一個旱地拔蔥彈跳起來,頭皮幾乎檫著屋頂,使大漢的拳頭打出不及收回,砰砰兩下打在窗玻璃上,玻璃碎裂,他的雙拳被紮得稀爛,血肉模糊。楊波落地後,猛擊大漢太陽穴數拳,大漢才順牆癱了下去。
柳濤的對手是虎背熊腰的殷虎。殷虎手握六七尺長的鋼叉,雙眼瞪圓,兩撇胡子翹起來,揮叉時發出哈哈之聲。柳濤見他求勝心切,把叉掄得迅猛,隻好避其銳氣。柳濤沒帶武器,隨手抓起一隻木凳抵擋,很快被鋼叉劈碎。柳濤邊打邊退,最後推進藥房裏,殷虎追進來。
藥房狹窄,到處是櫃台和貨架。殷虎的鋼叉不便施展,而柳濤卻能靈活跳竄,時而跳到櫃台那邊,時而躲到藥架這邊,殷虎的鋼叉擊不上柳濤,隻把櫃台和藥架擊碎,藥瓶、藥粒撒滿地。柳濤從藥架上取來人參歸脾丸,打開包裝,突地拋出,不偏不倚,正中殷虎的左眼,他隻覺得金華亂冒,紅雲翻滾;殷虎趕忙捂住傷處,又飛來一隻玻璃瓶打中鼻梁,打得他天旋地轉,紅水飛流,手中鋼叉倉琅琅落地;他剛想去抹鼻血,不鏽鋼藥盤旋轉而至,立起的邊沿直切上下唇,殷虎隻覺得城門大開,口鼻貫通。殷虎再也支持不住,猛嚎一聲,倒在地上。
院子裏,隻有獨腳人所向披靡,他已經掄仗打倒鮑萬青的三、四個徒弟。別看他隻有一條腿,卻力大驚人,用拐杖一拄一躍,可跳出三米多遠。當他掄拐時,獨腿落地,速度之快如陀螺旋轉,多少勁敵都會被他傷身。羅鐵與他對陣。當拐杖掄高時,他縮身躲過,掄低時,他跳起,使其擊空。羅鐵以逸待勞,伺機行事。等獨腳人疲憊,行動遲緩,力漸不支時,轉到獨腳人側方,衝那隻獨腿狠擊一棒,獨腳人啪嚓一下倒地,拐杖甩出老遠。羅鐵又像踢足球一樣把他踢了幾個個兒。
有一個地痞,舉刀向張振生後背砍來。陳剛發現,急忙掀起小棺材蓋,戳向地痞後腰,地痞斜倒在棺材旁。其他歹徒見主將戰敗,紛紛逃走。
楊波忽然想起什麼,拔腿向四樓奔去,闖進院長辦公室。
殷光正在打電話,見楊波進來,嚇得直哆嗦,話筒掉在桌子上,電話那方仍在問:“喂,你是哪裏?”
楊波拿起話筒:“我是白虎團!”然後掛斷。
殷光想逃,楊波使掃蕩腿把他打倒,又踏著他的胸脯說:“殷院長,你聽清楚嘍,我們必許在這舉行吊唁儀式,開追悼會。你再耍什麼花招,就讓你的狗命升天!”
殷光沒了脈:“可以,可以。”
楊波唯恐空口無憑,抬腿讓他起來,勒令他寫一張批條,經簽字、蓋章後裝進衣袋,並威嚴的說:“姓殷的,識相些,沒有我的準許,不準你擅自離開辦公室半步!”
魏春花安詳地躺在床上,周圍擺滿鮮花。前頭燃著一盞豆油燈,還放有香爐。兩個女子,跪在地上燒紙錢。香煙嫋嫋,紙灰飄飄,鼓樂悲慟。許多親友,跪地叩拜。
張振生致悼詞,聲聲血,句句淚;徒弟們發誓言,撼山嶽,蓋九天。在場人無不為之哀痛!張振生與眾親友輪流向遺體敬香。
花圈太多了!樓裏樓外,院內院內,就連大街上都擺滿了。
第三道程序開始。張振生宣布:“下麵有愛民醫院院長殷光吊唁。”
隻見殷光披麻戴孝,表情頹喪。他先向死者敬三柱香,然後跪倒在地,向遺體扣三個響頭,並且一邊叩頭一邊哭:“媽呀哇哇,原諒兒子不孝呀……”
大家感到新奇又過癮,堂堂的院長竟然給陌生的死者叫媽!還哭得淚水、鼻涕一起灑。哪知殷光的哭根本不是什麼同情和哀痛,而是極度發泄!
吊唁儀式一直舉行了三天,把愛民醫院折騰得地覆天翻!
張振生剛料理完喪事,就又接到法院的傳票。
張振生隻得來到審判庭,坐在被告席上。
“愛民醫院院長殷光,狀告月牙村村長張振生等,在醫院吊喪鬧事,嚴重幹擾院方正常工作,造成不良後果。按照法律規定……”
“反對!”張振生辯解,“在醫院舉行吊唁儀式,純數正常行為,根本談不上鬧事。同時,這也是經過殷院長批準的。”
“什麼?”法官一愣,“你有證據嗎?”
“有!殷光本人就可以作證!他怎麼還沒到庭?”張振生掃視一下原告席位。
原告席上是個瘦子,他解釋說:“殷院長因為受驚嚇過度,染病於床。此案由本人代理。”
法官問:“原告,殷光是否批準過在醫院內吊唁?”
“絕不可能!殷院長多次製止他們鬧事,但被告一直一意孤行。所謂的‘批準’純屬捏造!”
張振生答辯:“原告言辭空虛,不可取信。我建議,讓代理人立刻給殷光打電話核實清楚。”
法官宣布:“建議有效。”
代理人打過電話說:“簡直荒唐,殷院長否認做過批示。”
法官點頭說:“被告證據不足……”
“且慢,我還有證據。”張振生語音響亮,說著從衣袋裏取出一紙文書,呈給法官。
上寫:批準在醫院裏舉行魏春花的吊唁儀式。下麵是醫院的公章、院長殷光的親筆簽名和日期。
法官說:“請代原告理人驗證一下公章和殷光筆跡的真實性。”
原告代理人細心地看了看,隻好點了點頭。
法官於是宣布:“被告證據有效,此案不予成立。”
原告代理人略一思索,節外生枝說:“還有兩點,我代表院方控告:一、在吊喪期間,被告打傷醫院職工多人,要求追查其刑事責任;二、被告逼迫殷院長披麻戴孝哭媽,損害和侮辱他人的人格,要求被告賠償原告精神和名譽損失。”
張振生答辯:“質問原告:你所指的傷者,有哪個是醫院的職工?如果把這些社會敗類說成職工,那將是對醫院的褻瀆!請法院查清他們的確實身份。至於殷院長哭媽,我認為也是入情入理。因為醫院的命脈源於患者,源於百姓,患者及百姓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所以,殷院長叩頭哭媽正是天經地義!”
“說得好!”旁觀席上一陣掌聲。
法官又宣布:“答辯成立。”
原告代理人又說:“吊喪時,你們運來一大一小兩頂棺材。你們說,大棺材裝魏春花;小棺材裝院長。有此言吧?”
“有。”
“諸位聽清,被告承認有此事。我們追查被告誹謗侮辱罪!”
全場鴉雀無聲,人們把目光集中在被告張振生的身上。
張振生胸有成竹地說:“‘小棺材裝‘院長’有什麼稀奇?其因有二。第一、當小生命將要出生的前一個月,爸爸就給小寶寶取名叫‘願長’,就是願意的‘願’,長大的‘長’,意為願孩子快快長大、長高;第二,如果換成別家醫院,孩子必然平安降生,會很快長大,學醫,當然也會當上院長的。”
又是一片掌聲。
“不準喧嘩!”法官拍了一下驚堂木。
張振生反告道:“我們辦理喪事,有院方法人的正是批準,屬於執行公務。期間產生的一切費用,得由院方全部負責。殷虎等人惡意滋事,毆打我方人員。我要狀告他們妨礙公務罪,打砸搶罪。另外,狀告愛民醫院失職罪、醫療事故罪,故意傷害罪,追究當事人的民事和刑事責任。”
張振生向法院呈上了訴狀。
但不知什麼原因,法院暫時不予受理,說此案複雜,先交公安局進行調查處理。
自從鮑萬青被關進看守所,公安局的幹警們忙得雞飛狗跳。反應愛民醫院狠刮民財的檢舉信結隊飛來,曾被該醫院人員虐待過的患者及家屬怨聲鼎沸,特別是鮑萬青的那些徒弟們更是怒濤洶湧。雙邊傷者的家屬也是天天來告……簡直把局長高江推到風口浪尖上。怎麼辦好?他也胸無定數。按醫院的本意要求嚴懲鮑萬青,為此,院方給予他豐厚的待遇,但因外麵陽光太強,難起陰霧。最無奈的是鮑萬青的眾徒難纏:有的攔路叫屈,有的對他怒目相向,有的公開叫嚷:“如果你敢對鮑師傅不公,你的家人也別想過好日子!”還有的來頭大,與上層領導連親,一遭處理不當,烏沙危機。難哪!誰都想當官,夢當官,殊不知當官也有當官的苦衷!
在高局長愁眉不展之時,忽然傳來敲門聲。打開門,走進一位衣衫襤褸,手拿一隻胡琴的賣唱人。
高局長厲聲訓斥:“出去!不準到這裏來賣唱!”
來人並不聽從訓斥,仍舊往裏走。他摘掉帽子,脫下外衣,嗬,原來是殷光,一副狼狽相。
“你怎麼這般打扮?”
“嗨!別提啦!這些天,我總被盯梢。在我的住所周圍,或辦公室附近,總有可疑人遊蕩,我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嚴密監視著。今天我隻好扮成這樣才甩掉他們的跟蹤。”殷光愁苦的說。
高局也訴苦:“你看,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道道。左邊是懸崖,右邊是大海,中間橫著刀山,哪裏也行不通啊!”
“我倒有個主意,可化解燃眉之急。”殷光放低聲音,“乘法院、檢察院未插手之機,想個萬全之策,使得那群狐猴不歡而散……”
“哪有那麼簡單?”高局長猶豫。
“悄悄的,穩穩的,又能自圓其說……”言罷,殷光扒開胡琴的堵頭,從裏麵倒出兩根金條,塞進高局的衣袋裏。
高局長又有了金條墊底,心情略覺穩當些,開始琢磨下一步棋。
這天下午,張振生等六人,帶些食品等物,來到拘留所探望鮑萬青。一位看守抬了抬眼皮說:“他不在,你們改日再來吧!”
“他去了哪裏?”
“不知道。少廢話!”
張振生心生疑惑:鮑萬青去了什麼地方?難道情況有變?到了大門外,他向在這裏盯梢的羅鐵詢問:“你們是否發現鮑師傅的行蹤?”
“沒發現。我們每天至少有兩人在這裏輪流值班監視,對進出的人員、車輛,都仔細觀察,不會有疏漏之處,不過……”
“不過什麼”
“上午,曾有一輛裝著鐵皮水箱的小卡車來過拘留所院中。”
“出門後去了哪方向?”
“東邊。”
東邊是公安局所在地。可能是公安局秘密提審。
他們快速趕到公安局。
柳濤進去查看。前排是各科的辦公室;第二排是刑警隊,還有食堂。隻有第三排空房多,人跡罕至。靠西北角一處好像進過人。房門緊鎖,窗上有鐵欄杆。柳濤隻在較遠處觀測,不便近前,怕引起懷疑。
柳濤出來後,向張振生彙報了情況。他們決定夜裏再去仔細偵查。
夜很黑,星光稀疏。柳濤縱身翻過院牆,輕手輕腳地走向西北角的小屋。貼近房門時,取出萬能鑰匙,打開鎖,走進去。忽然咚的一聲撞在牆上,他順牆繼續往裏走,裏麵有一套間,牆角有木板床。他四處亂摸,嘩啦一聲響,把一隻碗碰掉地上。他摸摸那隻沒有打碎的碗,裏麵濕濕的,像有湯汁掛在上麵。柳濤推斷:鮑師傅一定關在這裏,也許這時他靠在牆角睡著了。他輕聲呼喚:“鮑師傅,鮑師傅……”
沒人應。柳濤找遍屋子,不見人影。
這時,一個黑影朝這邊走來。柳濤藏在門後。那人剛邁進門檻,柳濤搶上一步,左手抓住那人的胸衣,右手舉起寒光閃閃的匕首,低聲喝道:“不準叫!否則要你的命!”
那人哦了一聲,結結巴巴的說:“我隻有、隻有十幾元錢,都給你……”他以為遇上強盜了。
“混蛋!誰要你的臭錢?我問你,這裏是不是關押過人?我是來看望他的。”
“關過。莫非你是他的朋友?我是夥夫,奉局長之命送過麵條湯給他吃。我這是要把湯碗拿回。”
“他人呢?”
“剛被提走,從、從後門走的。”
情況緊急。柳濤把夥夫綁在一根柱子上,堵了嘴。然後翻過牆頭,向張振生做了彙報。兩人又快速繞到後門。
在後門守候的楊波說:“有一輛三輪摩托車剛出去,車鬥裏裝著一隻鼓囊囊的麻袋。”
“快追!麻袋裏裝的一定是鮑師傅!”柳濤急得語無倫次。
楊波騎上一輛摩托追去。
三輪摩托停在城外的一座橋上,這裏非常僻靜,沒有一個行人。橋身距水麵有二三十米,水流湍急。那人從車鬥裏搬出沉甸甸的麻袋,正想往橋下扔……這時楊波趕到,他不及停車,一躍而起,一把抓住那人的後襟往橋中心拉,那麻袋也跟著拖過來。沒想到楊波用力過猛,衣襟哢哧被撕斷,弄得楊波一閃身摔倒了。那人乘機又用力把麻袋往橋沿推,眼看推到邊緣,楊波翻身而起,伸手抓住下滑的麻袋。麻袋已經滑下橋沿一半。一個往下推,一個往上拉,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肯放手。
柳濤追上來了,揮拳猛擊那人的鼻子,把他打倒。然後伸手抓住麻袋,兩人同時用力,才把麻袋來回橋上。
那人剛想爬起逃跑,楊波一腳踢向對方後膝關節,使他摔個仰腳朝天,隨後踩住他的脖子,厲聲問:“你是誰?快說!否則把你踢下大橋!”
“我,我是劉偉。饒命啊!”
張振生和羅鐵也趕到了。他們打開麻袋,裏麵果然是昏迷不醒的鮑萬青。大家把鮑萬青抬上摩托車,駛向醫院。
烏雲終於散去,天亮了。在鐵證麵前,殷光、原局長高江、還有殷光的小舅子劉偉等人被推上審判台。鮑萬青被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