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句“牙璋辭鳳闕”,描寫了軍隊辭別京師的情景。“牙璋”是皇帝調兵的符信,分凹凸兩塊,掌握在皇帝和主將手中。“鳳闕”為皇宮代稱。詩人用“牙璋”“鳳闕”兩詞,略顯典雅、穩重,表達了出征將士崇高的使命感和出師場麵的隆重與莊嚴。一個“辭”字,簡潔精當地描寫了出征將士慷慨激昂的陣容。
第四句“鐵騎繞龍城”,顯然唐軍已經神速地到達前線,並把敵方包圍得水泄不通。“鐵騎”“龍城”相對,渲染出龍爭虎鬥的戰爭氣氛。其中“鐵騎”兩字顯示出唐軍的強大。那一“繞”字,則形象地刻畫了唐軍迅猛抄襲頑敵的氣勢,使人頓覺有如雄兵天降,敵人插翅難飛。
接下來兩句“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開始寫戰鬥場麵,重點勾勒出唐軍不畏苦寒征戰疆場的畫麵。大雪飛揚,遮天蔽日,旗幟上的彩畫在風雪交加中變得模糊難辨,但將士們盡管冰雪凝甲,仍然頂著呼嘯的北風擂響戰鼓、奮力拚殺。後句“風多雜鼓聲”是從人的聽覺出發,狂風呼嘯與雄壯的進軍鼓聲交織在一起。兩句詩真乃“有聲有色,各臻其妙”。
最後兩句“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直接抒發從戎書生保邊衛國的壯誌豪情。艱苦激烈的戰鬥,更增添了他對這種不平凡的生活的熱愛,他寧願馳騁沙場,為保衛邊疆而戰,也不願作置身書齋的書生。這首尾遙相呼應,言誌抒懷。我們發現楊炯的人生比之那些一味投機取巧、舍義逐利,置國家民族利益於不顧的人來說,的確有著天壤之別。
戰城南
塞北途遼遠,城南戰苦辛。
幡旗如鳥翼,甲胄似魚鱗。
凍水寒傷馬,悲風愁殺人。
寸心明白日,千裏暗黃塵。
《戰城南》是作者一生中比較重要的一首五言律詩。詩歌以征戰者的口吻講述了遠征邊塞的軍旅生涯。
首聯以對句開起,開門見山地交待了戰爭的地點,仿佛畫家的神筆揮毫潑墨抹出一幅塞外滾滾黃沙、廣袤的草原暗無邊際的邊塞防禦背景。對句切題,正麵描敘戰爭場景,暗寓“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的悲壯場麵。
頷聯用近似白描的手法描繪戰場的景象:戰旗獵獵,盔明甲亮,刀光血影隱隱可見。排比點綴手法將作戰陣式寫得極有氣勢,不但寫出了軍隊的威武,而且寫出了士兵的鬥誌,使讀者從那古老蒼勁的詩句裏,觸摸到詩人所描繪的主人公脈搏激劇地跳動。
然而就戰場上生死攸關之際,征人的心境則略顯複雜。在一陣衝殺之後,作者感慨也隨之而來,因此頸聯自然地轉入抒情敘述。“冰水寒傷馬”,化用陳琳《飲馬長城窟行》詩句“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往謂長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表麵上在寫戰馬,實則在描寫征人,巧妙地表達了邊塞的苦寒。“悲風愁殺人”,則化用宋玉“悲哉秋之為氣也”,進一步直抒胸臆,表達敵人發動進攻的人高馬壯的場景。然而,秋風凜冽,塞外草衰,一派蕭瑟之氣,也何曾想到征人倍添離家的種種思鄉懷家的無奈和愁緒。這聯詩與後來大宋延邊守將範仲淹的《漁家傲·秋思》的格調近似,真實地反映了廣大塞外將士的思想和情緒,也是詩人思想傾向的流露。
最後以景作結,“千裏暗黃塵”,既是描繪大漠黃沙的自然景色,也用以渲染戰爭的慘烈。征塵千裏遮天蔽日,然而征臣壯士的心中卻充滿了希望。“寸心明白日”,隨手揀來,精微勢妙,語言新穎,內涵豐滿,形象地表達了邊塞征人光明磊落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