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臉色再次出現變化的寧夫人,知曉寧夫人已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杜家家訓規定,杜家女兒隻能為正室,絕不為妾,故,每一位杜府女兒都有一手嫻熟的管家之技,精通為人處事之道,出嫁後會在最短的時間裏成為自家夫君看重的賢內助。這一點,寧氏,若我未記錯,在你被扶正的那一****就跟你講過。當時,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好像是對天發誓過要將音兒當成自己的嫡親女兒疼愛照顧,所以我們才回絕了林老夫人想要將音兒接回定國公府撫養照顧的要求。”
“可,如今呢?瞧瞧你是怎麼做的?不論處理什麼事情都隻將慧兒帶在身旁,從未想到過音兒也是相府嫡女,更是得了陛下賜婚的未來的秦王妃。你不就怕音兒嫁入秦王府後,對管家之事一竅不通而丟了相府的臉麵,讓眾人懷疑你這麼多年來的端莊大度、溫和善良都是裝出來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捧殺’了音兒?!”
“寧氏,音兒叫你一聲姨,而林氏當年更是待你親如姐妹,別說金銀珠寶這些身外之物了,就連最不能分享的夫君都和你一起分享了,別說你不知道當年你之所以能進相府,是林氏到我這兒求情的,否則以我杜府絕不可以納正室同宗姐妹為妾的規矩,即使我兒確實曾經對你產生過好感,但這些好感和家規孰輕孰重,我兒自會分析得出來,又豈會應下納你入府的要求?哪怕你和林氏是不知隔了多少代的遠親也不例外!”
“你這樣待音兒,就不怕林氏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就不怕你當年許下的重誓應驗?!”
這回,寧夫人徹底癱軟成泥了,她怎麼也未料到杜老夫人竟然會這麼狠,當著杜鈴音和杜如慧倆人的麵就將這些秘聞抖露出來!
無需刻意回頭,寧夫人都能感覺到杜如慧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是多麼地震驚和不可置信。
至於杜鈴音?!
很快,寧夫人那因為極度恐懼而停止轉動的大腦仿若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迅速轉動起來,微垂的眼眸裏也掠過一抹陰冷和殺機——為什麼到現在杜鈴音都還能鎮定自若,仿若這一切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事實上,不僅寧夫人有這樣的疑惑,就連刻意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試探杜鈴音的杜老夫人也愣怔了下,緊接而來的就是遲疑不解。
看著微微垂眸,因為跪著的姿勢緣故而無法看清楚臉上神情的杜鈴音,在這一刻,不知為何,杜老夫人心裏突然生出一抹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欣慰感來。
杜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斂了眼底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後,才道:“既然寧氏你不會教人,那麼,從今往後音兒和慧兒的教育就由我接手了,我杜府千百年來的名聲可不能壞在你手裏。”
“至於你嘛?”說到這兒時,杜老夫人特意頓了頓,目光在寧夫人、杜鈴音和杜如慧三人身上打了一個轉,微垂的眼眸裏浮現一抹算計:“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寧氏,你犯下的錯已令相府蒙羞,依照族規,你當自請下堂。”
寧夫人猛地抬起頭,滿臉驚駭。
杜老夫人微微垂眸,神情肅穆,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到她的身上,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威嚴的氣息。
在這一刻,寧夫人突然生出一個詭異的猜測——與其說杜老夫人不喜她,不若說杜老夫人根本就厭惡憎恨著她!甚至林氏之所以會早早去世,而她之所以能如願地被扶正,都在杜老夫人的算計裏。
而隱藏於背後的真相……
一瞬間,寧夫人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冷。
“母親,兒媳知錯,求你看在這麼多年來兒媳辛勤打理相府庶物,連懷有身孕也沒有一刻停歇,用心將音兒照料到十八歲的情份上高抬貴手,饒過兒媳這次,往後兒媳一定嚴格遵守規矩好生教導音兒和慧兒,絕不讓音兒和慧兒走出去墮了相府的威風,給相府丟臉抹黑!”
“嗬!”杜老夫人冷笑一聲,拿一種看“白癡”目光看著寧夫人:“寧氏,當年你懷孕時,我曾提出代為管理庶物,以便讓你安心地養胎,好為我兒誕下一個嫡親兒子。奈何,你生怕將管家大權交回給我後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撐著虛弱的身子跑上跳下,生生將我好幾個嫡孫都流掉了!這筆賬我一直按耐著沒有跟你清算,隻因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孩子被流掉的痛苦。可,我理解體恤你,你不僅不知感恩,反而還將理由推卸到這上麵來,真是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