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笑嘻嘻的道,“姐姐在賢妃娘娘麵前那樣得臉,什麼好東西得不到。”
抱琴便笑著點了點她,“那怎麼一樣。那可是皇後娘娘賞的體麵,真不知道那姑娘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小宮女聽了,疑惑的眨了眨眼,“什麼姑娘?”
抱琴便略帶詫異的看著她,“你不知道?就是剛才跟在貴太妃身後的姑娘。”
那小宮女吃驚的瞪著她,“抱琴姐姐,你不認識她?”
這回抱琴是真的愣住了,“我認識她麼?”
那小宮女見她不像是說謊,先探頭探腦的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她們,便輕輕的跺腳,“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怎麼連自家人都不認得。”
抱琴笑著拉住她的手,“好妹妹,說的我都糊塗了,你快告訴我,待我們娘娘問起來,我也好有個回應。”
小宮女不著痕跡的顛了顛手裏的荷包,笑眯眯的點頭,“早上就聽皇後娘娘提起,說是今兒要來個宗親家的姑娘……”
抱琴皺眉,宗親?
“不過,我隱約聽裏頭的彩錦姑姑說,這位姑娘似乎自幼在外祖家長大,對家裏的親戚並不是很清楚,隻最近跟著過繼來的哥哥,方才在宗室營漏了臉兒。”
小宮女說完,見抱琴的眉頭越皺越緊,便笑嘻嘻的走開了。
隻留抱琴站在那裏越想越心慌,外祖家長大、過繼來的哥哥……
今兒早上還與娘娘商討端午節賞賜的事兒,娘娘怎麼說來著?“既然她那哥哥瞧不起我家,她的賞賜便與旁人一樣,賜到榮國府,自去領罷。”
抱琴一時冷汗淋淋,炎炎夏日,卻仿佛自己站在冰窟裏,凍了個透心涼。
回過神來還要再問,早不見了那宮女的身影,隻得定定神,安慰自己也許是多心了,故作鎮定的複又進了大殿。
裏麵一時是諸位娘娘說笑取樂,又是開席,又是聽戲,沒個消停,抱琴坐立不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每每看到林暉與老聖人、皇上、諸位王爺、世子說笑不忌的樣子,更是如冷水漸進油鍋裏,炸開了花,心內一陣煎熬。
又見貴太妃、皇後娘娘、莊親王妃屢屢照顧黛玉,更是覺得涼風陣陣,汗毛乍起。
忽的定定的看著黛玉的裝扮,方才在殿內,沒敢抬頭打量,隻寶藍色的襽邊卻看得清楚,如今這身裝扮顯然不是剛才的那身,茄色暗紋百褶裙,瑩白綠萼交領右衽短襦,手上戴著皇後娘娘賞的碧玉手鐲,頭上,抱琴一驚,剛才娘娘給的簪子不見了。
抱琴都快站不住了,偏這時皇上笑著問皇後,“妹妹第一次來,萬萬不可怠慢了。”
皇後笑著回道,“皇上說的是。不過十七弟和妹妹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臣妾很怕給皇上丟了臉麵,將那對鐲子送了妹妹,好在妹妹沒有嫌棄,臣妾這才鬆了口氣。”
老聖人和莊親王在一旁聽了,都笑吟吟的去看黛玉,莊親王更笑著道,“今兒你可趁此機會小賺一筆了,瞧見沒有”,大手一揮,掃過皇上妃嬪那一片,“你這麼些個小嫂子,讓她們一人送一樣!”
皇上無奈一笑,“皇伯父!”
老聖人卻在一旁笑著點頭,直讚莊親王說的有理。
聽的抱琴頭皮發麻,很怕他們把話題引到娘娘頭上,好在莊親王很快轉移了視線,皇後娘娘也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元春回了寢宮,服侍的太監宮女都退了下去,抱琴坐在腳踏上一邊給元春捏腳,一邊緩緩的將她打聽到的都告訴了她。
元春猛的坐了起來,“你可聽清楚了?”
抱琴確定的點頭。
元春皺眉,思索片刻,便搖搖頭,“不可能,一定是巧合了。從來不曾聽祖母說過姑父家與宗室有親。”
抱琴還是有些猶豫,“可皇後娘娘她……”
元春擺擺手,“想來是貴太妃的親族,皇後娘娘看在貴太妃的麵兒上,格外給些體麵就是了。”
又笑著道,“這世上過繼子嗣的多了,林姓又不是什麼怪僻的姓氏,不過是巧合罷了。”
抱琴仍舊不放心,“奴婢瞧著,幾位親王妃對她也親熱的很。”
元春便笑了,“早就聽說貴太妃自幼便認識了老聖人,與幾位王爺相識於幼年便也不是什麼奇事。”
說著說著,倒自己疑惑起來,聽宮人說貴太妃是老聖人還在潛邸時便領回家的,要三媒六聘的娶她為妻,可因為她的出身——聽說隻是鄉野之家,上不得台麵,宗室營還鬧了好大一出,死活攔著,便成了側妃。
猛的記起,當初母親也曾經說過,姑父的親族也不過是蘇州鄉野之家,這……確實太過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