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嫿愣了下,舉起手給曼姨娘看了看,“沒事的。”
“沒事就好,妾——自打當年的事後,妾就見不得血腥。方才隻是臨場反應,還望少夫人莫怪。”
曼姨娘臉色青紅交替,知道自己想多了,忙給自己找台階下。
這點小事唐嫿沒放在心上,但曼姨娘先提起了當年的話茬,唐嫿便順著她的話道:“雖說神醫有些本事,能治療曼姨娘的虧損。也不能就說陳府醫是個庸醫。但這麼多年,曼姨娘就沒找過別大夫看看?”
“讓少夫人見笑了。”曼姨娘重新坐回椅子上,眸色變軟,好像看到昔日淒苦的自己,“怎麼會沒找呢,不僅妾四處打聽,侯爺甚至還請來了太醫。隻是他們給出的話都一樣,說妾的身子說不得完全敗壞,將來或許有好轉的可能。但要馬上見個效果,是天方夜譚。也正是有這句話,侯爺這些年就沒斷過妾的補品——”
唐嫿醍醐灌頂,看來神醫的到來隻是個巧合,一切都要功歸於曼姨娘這些年的不放棄。
給鈴蘭遞了個眼色,鈴蘭當即會意,把靈芝取了出來。
“這東西放在庫房裏都落灰了,感覺曼姨娘比較需要,就當是給曼姨娘新年禮了。”
見到靈芝的成色,曼姨娘雙眼放光,嘴上說著“這怎麼好意思讓少夫人破費”,手倒是很誠實的把靈芝接了過去。
“那妾就謝過少夫人了。”
唐嫿含笑點頭,“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不要自己有病亂投醫。好比當年——哎,恕我說句不中聽的,其實當年若曼姨娘沒那麼心急,亂吃藥,就算孩子保不住,說不定身子也能保住的。也不至於到現在,父親還在責怪是夫君當年下手太重——”
唐嫿每說一個字,都在觀察曼姨娘的表情。
曼姨娘的臉色由收到靈芝的喜悅變成難堪的陰霾,隻用了短短的一瞬間。
微微垂下眼簾,曼姨娘的手指緩緩屈成拳頭,良久良久,都不發一言。
唐嫿歎了口氣,收回目光繼續擺弄那些窗紙,“其實有個對象去憎恨,也是好的。起碼那幾千個日夜,姨娘也能堅持下來。就怕恨得久了,恨意深入骨髓,屆時連姨娘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妾也說句不該說的。”
曼姨娘滿懷欣喜的來,沒想到唐嫿是為了跟她說這些。
她也不受控製地說出那些積壓在心底很久的話。
抬眸望向唐嫿,唐嫿看到她眼眶蓄滿了淚水。
“妾當年並不知遠在京城的侯夫人病重,會到離世的程度。懷了孩子,也實屬意外。而接妾來侯府的,也是侯爺。妾什麼都沒做,隻是天意弄人,在那個時機懷了侯爺的骨肉而已,那不成要用尚未出世的胎兒,為夫人陪葬?”
唐嫿被說的啞口無言,甚至看著曼姨娘咄咄逼人的表情,還有種胸口被撕扯的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