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諒我的雙手無所事事時隻寫詩——讀黃曙輝先生的《大地空茫》龐白(1 / 2)

我弄不清自己到底曾經讀過黃曙輝先生多少首詩歌,且不說他博客上天天更新的新作,剛讀完他多達600多首的詩集《荒原深處》沒幾天,彙集300餘首詩歌的《大地空茫》又發來了。對這位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寧可天天食無肉,不可一日無詩歌”來形容。隻知道,自從認識黃曙輝先生,注意起他的詩歌創作之後,便發現他的詩歌數量多得驚人。後來從別人朋友處得知,對他大量的詩歌創作,朋友都已見慣不怪了。於是我也便一起見慣不怪了。但是我仍然驚訝的是其詩歌不但數量“龐大”,而且質量高。不因為數量多而質量有所降低,這樣的創作,就不能不讓人羨慕和佩服了。

我確實想不明白黃曙輝先生的筆下怎麼會流淌出那麼多詩,而且他的詩,讀後覺得似乎都是非寫不可,不得不寫,如果不寫出來,便是一件頗為遺憾的事情。我為一個也喜歡寫詩的人,我知道這樣的“讀後感”很難得。我於是自以為是地認為,可能黃曙輝先生寫這些詩的時候,和我偶爾寫詩的感受一樣,沒有其他別的理由,隻因為需要寫,想寫,不寫出來,便憋悶、難受。

所以便寫了,僅此而已。

這個時候寫了詩,我知道,寫後一般渾身舒坦,會感覺寫得盡興。

對這樣的舒坦和盡興,估計不少喜歡寫詩的朋友,都可以感同身受,能意會,卻又不能言傳。

在黃曙輝先生大量的詩歌中,我發現,他的詩歌,直接記錄生活細節的不多,更多的是體會生存的況味,既細膩入微又粗獷飛揚;直述世間現實的不多,更多的是呈現思想和觀點,既直截了當又入木三分;為賦新詞而作的不多,更多的是直抒胸意,既快意恩仇又纏綿重義。他在自己的詩歌道路上,“埋頭苦幹,沉醉其中”。

這個屈子行吟寫下過《天問》的資水江邊的漢子,他在三湘大地上,吟哦自己的詩。

這個長相不夠高大威猛的男人,他在遍地巫風的湘楚大地益陽,在這個鬼也能走路,鬼也會跳舞的地方,引項高歌,飛揚精神,甚至手舞足蹈,忘乎所以。

在詩歌中,他垂淚、沉思、回憶、反省;

在詩歌中,他低首、徘徊、怒吼、奔跑……

在詩歌中,他與天地間的事情,相依相伴、相濡以沫、相克相生,生死輪換。

他用他的詩歌,日夜傾訴內心的聲音。

可能也正因為“沉醉其中,日夜歌吟”,黃曙輝先生個別詩歌之間有類同的地方。通常而言,文學創作中的類同不作為被鼓勵的存在。但是待認真拜讀了黃曙輝先生的800多首詩後,我覺得類同對於黃曙輝先生來講,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詩歌的王國中,黃曙輝先生自己從語言的廣場,扛搬來一磚一瓦,構建自己的屋宇。那每間屋,每一道牆,那每一塊磚,每一片瓦,由他按自己的書寫習慣壘積而成,如果強求那磚、瓦、牆、屋每一個角落,都絕不雷同,那我真猜不出,文字的磚瓦搭建起來的將是什麼東西?構建,不但需要力氣和理念,也需要耐心。在這個物價橫流、信念漸失的年代,有勇氣去構建什麼(不管是什麼),不能不承認,是一個有理想(不管這理想是否符合某些觀念)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評價黃曙輝先生,我認為他是一個有詩歌理想的人,是一個有詩歌決心的人。

有這樣詩歌理想的人,要麼不寫,要麼寫個沒完沒了,不奇怪。

就像那些決意要生存,或者決意要死亡的人,任誰也礙攔不住他連綿不斷生存或者死亡的信念。在這種人的意念裏,“生存還是死亡”,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混淆的問題。

黃曙輝先生的詩,於是隱隱的有了山洪和瀑布的氣勢,有了天荒地老的寄托,有了世外獨遺的潔淨,有了大隱隱於市的空間。

“柿子紅了漫山遍野都是我的情人/它們為我拍盡肩頭/所有的霜雪與風塵。”

對於一個詩人而言,得此遭遇,足可以告慰自己的好運。

上述是我對黃曙輝先生詩歌一些可能感想,可能與黃曙輝先生詩歌本身並無多大關聯,更可能隻屬於我自己的自言自語。

黃曙輝先生的詩歌,當然包括但不限於上述浮光掠影的形容。

我之所以說他有詩歌理想,有詩歌決心,是基於其詩歌寫作的範圍之廣闊和詩歌語言之厚實。這兩點,在《大地空茫》裏有比較清晰的體現。

《大地空茫》由一條生命線串著的五輯詩歌組成。在這本詩集中,我明顯感覺出這條處處泛青泛綠,充滿生命激情之線的存在。這條生命線,如一股真氣,自始至終貫穿其中。在這條生命線上,黃曙輝先生抓住在故土、愛情和人類的生存狀態這三個主題,他的詩歌構建的意境和場境,在這三個主題中,相互相承,此起彼伏:故土難離,故土難舍;愛情不變,愛情永恒;生命如風,生命如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