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附錄之四(2 / 3)

三、廣開皇店,冒領庫帑,剝克將校,濫役士卒

“每年山東、河南各處春秋領班都司到營,概送磕頭銀(各)二百兩,領班指揮磕頭銀(各)五十兩,管隊千戶、寫字旗軍各五兩,每年共計該銀三萬三千三百九十五兩,交納若為定分。要之,皆非各官之己資也,卻將班軍行糧賞米一一扣除,交送明白,方免捆打恥辱。”

“勳因修理團營教場官廳,隨行撥軍五百名,春秋兩班,做工三個月,乘要料取銀,不合令孫聰、陳琭分付每營止留一百名做工,二十四名寫字,其餘三百七十六名每月每名取包工銀一兩,每年每營共計乾工銀二千二百五十六兩,共十二營,計該銀二萬七千零七十二兩,令孫聰、陳琭並脫逃何得林逐名催取。又山陵並各工所派撥官軍做工,春秋兩班亦各三個月,勳不合令孫聰、陳琭將春班楊勳等八千員名,秋班於宗舜等二千員名,每月每名索取乾工銀一兩二錢,俱送勳,不合枉法入己,隨將各軍俱賣放去訖。勳又明知《大明會典》內一款:‘管軍官吏克扣月糧,將無作有或以有為無者,將害人的官吏抄沒家產。’又不合故捏造前項,各賣放官軍做工花名文冊,令陳琭等赴各倉盜支各官軍糧賞,每名行糧米二石四鬥,賞米一石二鬥,每年共乾工銀三萬六千兩,米三萬六千石,俱勳枉法入己。”

“嘉靖十六年(1537)月日不等,勳見得內府鋪宮銀兩甚多,要得侵用。不合令王欽並鎮撫司見問……節次冒領前項銀兩,侵克入己。又節充商人名目,赴工部支領各項料價銀四十二萬兩。”

四、擅收國稅,苛征雜費,走私販私,違禁邊貿

“南京財賦之地,淮揚漁鹽饒腴之所,臨清、徐州、德州又齊魯會通貿易之區也,勳皆置有秤店。糾同夥計,興販群聚,充擴道路,水陸車船各懸翊國公金字牌麵,騷動地方,關津莫敢正視。侵漁民利,歲入钜萬。貪夫溪壑難填之欲,可謂無遠不至矣!”

“邀截商販雜糧,每糧一石,稅銀一分,每年共計得銀三千六百兩,送勳入己。又不合於通州地方,私置大店一所,興販官私鹽引,每年賣過鹽三千餘包,共得銀三千兩,送勳入己。嘉靖十一年(1532)二月內,又不合於張家灣私置店房一所計四十餘間,強買運船官糧,在內囤放。又不合於張家灣置板廠一處……攤放低銀,每五兩準折運船一隻,折賣得利入己。”

“令鄧欽、董翔鳳帶領軍牢人等,於崇文門外戶部分司地方,立郭府錢稅名色,凡分司稅過客貨,俱照數抽取,每日計銀一百兩,每年共計該銀三萬六千兩入己。……令脫逃李、張受等,亦各不合違例聽從,於河西務戶部分司地方,把持官府,攔截客貨,照前抽取,每日計銀九十兩,每年共該銀三萬二千四百兩,俱送勳入己。”

“有在官車戶戈春、沙江,前赴工部領出慈慶宮各工所灰價銀一萬七千餘兩,勳不合令李福、陳琭用強奪去伊銀一千九百五十兩入己。本年八月內,戈春、沙江又為別事被郭憲拿在東廠,聞知郭憲素與勳交結親密,不合央嶽珣等將銀一千二百兩向勳。”

“皇親指揮錢維垣,原有欽賜福德、富順、普安三店,各家討取店錢,養贍家口。本年十一月內,勳要得挾勢網利,欺淩勳戚,不合令孫淮等前往福德等店,代伊掌櫃……每月收過稅錢福德店銀六十四兩,福順店銀一百六十兩,普安店銀四百兩,俱係孫淮等陸續收送,勳與張溶、張鑭、錢維垣各均分,勳每年共得銀三千七百四十兩入己。”

“又不合令李福、孫錫等私越邊關,將茶鹽前與朵顏夷人,交結相通,興販番貨馬匹,規取利息,透漏邊情……”

五、縱重囚,納降叛,鬻官爵,開妓院,放高利,索壽禮,陵寢開窯,交結方士

“勳為臣子,門客家人數有千餘,蜂蟻成群,虎彪為族,如充軍奸徒張維,係逆瑾(劉瑾)黨與張彩之親弟,不知何以用為幕賓?……嘉靖六年(1527),有餘姚縣歇案逃犯今在官生員楊紹元不合越關來京潛住,勳聞知楊紹元素有文名,不合招致在家。嘉靖七年(1528)七月內,有先年犯罪知州金輅侵盜官銀逃回事發,刑部題奉欽依:‘發隆慶衛永遠充軍著伍。’勳不合將金輅取回,私置門下。”

“嘉靖九年(1530)五月內……隨署掌後軍都督府事,奉敕提督十二團營及各處工程。勳就不合背負國恩,與見監都察院逆囚張延齡交結親厚,及與在官千戶郭憲、楊紹元並刑部罷黜僉事錢俊民、主事翁守洪結為奸黨。又不合招收四方亡命並無賴惡棍,及糾合各營號頭、旗牌、寫字官軍人等(奏折中列舉了刑部校尉呂寶、順天府學生員裴應龍、張延齡家人周德、方士唐神仙即唐姝姍等一百九十人的姓名),俱各投勳門下,結為心腹,分布爪牙,生事害人。”

“本年九月內,張延齡為殺人命事,發刑部等衙門,節該題奉欽依:‘監候處決’。勳不合黨附,將伊家人李彥實、吳質、張洪、脫逃周德收留在家,遞送消息。又不合令孫沄、孫淮等帶張洪代伊掌管和遠店一處,索取店錢及招攬官私鹽引在內堆放,每年共得銀一千五百十兩,送與張延齡家收用。”

“陵寢龍脈去處,不合包藏禍心,故違禁例……於西山渾迤東一帶灰峪村等處禁地內開鑿煤窯一百六十二座,陰損龍脈。又強占河西民地內在官張本等民窯九十七座。”

“令劉欽等越關潛往遵化等處礦場,盜取礦砂。”

“有在官何清娼店一所,共房四間,勳不合將銀十五兩強買。又不合於西城金城坊私置房店一所一百四十間,招住娼婦,取討房錢……”

“勳家積金銀富侔皇室,京城內外蓄貯糧米逾太倉。討要參將趙卿長刀五百餘把收藏。私家寫畫觀音、關帥萬餘軸,分散內外軍民之家,使祝己壽。”

“又不合將(勝泉寺)地內已葬僧妙空等屍棺五口發掘,逼令移葬。節年收過地租銀計有二千餘兩入己。有在官林拱,因缺銀用途,借去勳銀七十五兩,勳不合將伊房一所十六間值銀三百餘兩,用強準折。有在官範麒房一所十八間並花床等物,共值銀七百兩,勳不合令孫沄將銀九十兩、絛繯一付,勒令範麒承諾,將前房並花床等物一並占管……又不合私置城南店房一所五十餘間,令唐儒將銀一千兩,放印子錢債。”

“與未到官術士段朝用,各不合故違,私自招致家內燒煉丹藥,鑄造銀山大小五座,內一座上有小金佛一尊及小山二十六塊。又不合令段朝用鑄造九曲盤龍鼎器,在家妄擬僣用。本年八月內,又不合令已故參將李節鑄造應禁鎏金園爐六十四麵,方爐四十麵,在家僭用。”

“有在官四川民人史忠,要得投充將軍,不合越關來京投勳,亦不合容留潛住,勳又不合候會選將伊保奏,收充將軍。”

郭勳吞噬民脂民膏並國庫的數額究竟多少,確實難以統計。僅以《招供》所舉之例,其數額之巨,貪婪之烈,範圍之廣,持續之久,都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如強占已故太監蕭敬等六處房產,按當時值就達百萬兩以上。此外強占的大店有八十三所,房二千七百九十四間。勒取磕頭銀、乾工銀、山陵包工銀、稅務銀、在店稅銀及販私鹽所得,初步統計得銀八十四萬四千零六十四兩,銅錢五百四十二萬文。至於被他掠去的金銀財寶和名貴家具更無法統計。郭勳的貪贓枉法是赤裸裸地依仗權勢與暴力進行的,所以名之曰“豪貪”也未始不可。

郭勳的保護傘當然是也隻能是當時的最高統治者嘉靖皇帝。郭勳善於揣摩上意,覷準時機,既討皇帝歡心,又求得自身名利和欲望的滿足。例如嘉靖登基伊始,迫不及待要解決生父的尊號、正位和袝廟問題,郭勳就主動聯合張璁、桂萼等投皇上之所好,力排眾議,一而再、再而三上表勸進,這當然會得到皇帝的好感和寵信。又如嘉靖十年(1531)八月,他隨駕巡幸承天,承天原為湖北安陸州(鍾祥縣),曾是興獻王的封地,嘉靖把它升格為承天府;郭勳於此時乘機提出請求將自己祖上郭英補入配享太廟的功臣行列,嘉靖也一口答應了。皇帝要為生父增榮,勳則乘機為自己祖上添彩,正是掌握火候恰到好處。